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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牢中递饵藏机锋,师爷笑面藏阴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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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却没走,玄色官袍下摆扫过地上的稻草,带起一阵混着霉味的灰,径直堵在牢门前。他瞥了眼地上纹丝未动的食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里满是施舍般的傲慢:“墨公子,考虑得怎么样了?本府也不难为你,认下‘误囤粮草’的小罪,把城西那片田转给京兆尹府,本府立马放你出去,还能在王尚书面前帮你圆场,就说你是‘一时糊涂,非有意为之’。”

墨泯靠在墙上没动,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节奏慢得像在数时辰,每一下都透着无形的压迫。她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的刀,直刺得李默往后缩了缩,语气却漫不经心:“李大人,王显私贩官粮的账目,我已经拿到了。”

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张银票,指尖夹着纸角,轻轻往食盒旁一放,动作懒懒散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银票是“汇墨银号”的,三千两的票面金额刺得人眼晕,朱砂印章鲜红得像血:“这三千两,够你填府衙上个月修城墙的亏空。你若倒戈,日后墨家在紫彦城的粮铺,分你一成红利。”

李默的目光刚扫到食盒旁的银票,瞳孔骤然缩了缩,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却又移不开眼。那“汇墨银号”的字样格外扎眼,他只在富商的账册上见过,指尖下意识蜷了蜷,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原以为要跟墨泯磨上三五日,先拿牢里的苦日子熬一熬,再用王显的名头压一压,说不定还要动些刑具,才能逼她松口。可眼下,对方竟连半句周旋都没有,直接把银子摆到了明面上,还是足以填了府衙亏空的三千两。

喉结狠狠滚了一圈,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底气虚得厉害:“你……你这是何意?本府身为京兆尹,岂能受此等……”话没说完,脚步却不受控地往前挪了半寸,目光像黏了胶似的,死死扒在银票上,连眨眼都嫌浪费。指节因用力攥着官袍下摆,可视线里,始终只看得见那抹鲜红的印章。

“收买?”墨泯嗤笑一声,语气里的桀骜藏都藏不住,“李大人若觉得是收买,那便是。只是这一成红利,比你当十年京兆尹赚的还多,你每月俸禄不过三十两,十年才三千多两,可墨家紫彦城的粮铺,去年单是冬粮就赚了四万两,一成便是四千两,你该知道怎么选。”

她刻意顿了顿,看着李默脸色由白转红,又添了把火:“何况王显连亲生侄子王奎都能当弃子,你觉得他会护着你?他现在用‘吏部尚书’的名头压你,不过是想借你的手除我这个‘眼中钉’。等他榨干你的价值,利用完你的京兆尹职权,第一个弃的就是你,到时候,他会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你身上,说你‘滥用职权,诬陷忠良’,你觉得皇上会信谁?”

李默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可目光还是黏在银票上,指尖都要碰到纸边了,又猛地缩回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可……可王尚书掌着官员任免!我若帮你,他定要罢我的官!”

“罢官?”墨泯挑眉,语气冷得像淬了冰,“你帮王显,他日私贩官粮的事捅出来,他定会把你推出去顶罪,流放三千里都是轻的;你帮我,不仅眼前这三千两是你的,墨家还能帮你谋个体面前程,前年年荒,户部粮库空了大半,是墨家开仓放粮,帮户部渡了难关,如今户部尚书见了墨家人,都要客气三分,你觉得,帮你谋个肥差,难吗?”

这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李默的犹豫。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吏部尚书”,飞快弯腰抓起银票,指尖捏着银票边角,反复确认上面的印章,声音都带着颤:“这……这银票是真的?汇墨银号的票号,可随时兑现?”

“墨家用不着拿假银票糊弄你。”墨泯语气笃定,眼神里却没半分温度,“明日卯时,我要看到王显私贩官粮的账册副本,还要你调二十名府衙兵卒,守在大理寺门口,若是办不到,这银票,你得原封不动还回来,而且,王显私吞官粮的账上,会多一笔‘李默帮凶’的记录。”

李默捏着银票的手紧了紧,脸上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只剩下被利益冲昏头的急切:“办得到!办得到!明日卯时,我定把账册副本和兵卒都带来!只是……只是墨家粮铺的红利,你可得说话算话!”

“墨家从无虚言。”墨泯淡淡开口,目光扫过他迫不及待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李默得了准话,再也不敢停留,揣着银票转身就往外走,连地上的食盒都忘了收。官袍下摆扫过门槛时,还差点绊倒自己,却没回头,脚步快得像怕墨泯反悔,狼狈又急切的模样,活像条抢到骨头的狗。

待李默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墨泯看着地上那盒精致的吃食,忽然低笑一声,声音冷得像碎冰:“李默倒会做戏,用这些东西来收买我,倒不如喂了你们。”

她弯腰拎起食盒,走到牢门旁,将碗里的莲子羹、碟中的桂花糕一股脑倒在潮湿的稻草堆上。刚倒完,墙角便窜出两只灰溜溜的老鼠,窸窣着凑过来啃食。墨泯垂眸看着它们争抢的模样,指尖轻轻点了点铁栏,语气里满是讥讽:“你们倒比人识趣,给点甜头就肯动,哪像那些人,既要好处,又要装模作样。”

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见老鼠吃得安稳,没半点异样,她才将空食盒放回原地,她从不会碰来路不明的东西,尤其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随后,她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银哨,哨身刻着细密的缠枝纹,是影一特制的,吹出来的声音频率极高,只有经过训练的暗卫能听见。指尖捏着银哨,她先贴在牢门铁栏上听了听,走廊里只有狱卒打盹的呼噜声,偶尔夹杂着远处巡夜的脚步声,节奏缓慢,显然值守的人早已松懈。

确认安全后,她才将银哨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声。哨音细得像蚊蚋,刚飘出便被地牢的死寂吞没,连墙角正啃食的老鼠都没惊动。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通风口处忽然传来极轻的“吱呀”声,是影一用细铁丝拨开了通风栅的卡扣。紧接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滑了进来,落地时膝盖轻弯,动作轻得像片落叶,没有惊动半点灰尘。

来人正是影一,玄色夜行衣贴在身上,将身形衬得愈发挺拔,脸上蒙着的黑布只露一双锐利的眼,单膝跪地时,声音压得比烛火还要低:“少阁主,有何吩咐?”

墨泯没走近,仍靠在墙角,目光扫过通风口的栅门,确认已被影一悄悄归位,才开口说话,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去城外破庙查张敬之儿子的下落,记住,只查不救。”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铁栏,节奏慢得像在数时辰:“若看到孩子确实在破庙,就悄悄在他领口别一枚银制的荼蘼花,那是诗言常戴的样式,方便日后辨认。另外,派两个人盯着张敬之,他今晚去了哪里,见了谁,说了什么,哪怕是喝了几杯茶,都要一字不差地记下来,明早卯时前,把消息传到我手里。”

“属下明白。”影一应声时,头都没抬,起身时脚步轻得像风,指尖在通风栅上轻轻一推,便重新扣好了卡扣,整个人很快消失在黑暗里,只留下一缕极淡的墨香,证明他曾来过。

地牢重新恢复寂静,只剩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石壁滴水的“嗒嗒”声,敲在地上,像在倒数着什么。墨泯抬手抚过腰间的银鹰带扣,指尖触到藏在扣缝里的毒针,才稍稍松了些力,张敬之的话太顺,像提前编好的戏本,连眼泪和账册的时机都恰到好处。可这“完美”的背后,多半藏着更大的陷阱。

她忽然想起影三昨日传回的消息:北记的人最近频繁出入张敬之的府邸,每次都提着个黑布蒙着的木盒,盒身沉重,走路时还会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当时她只当是张敬之收了北记的金银,如今想来,那木盒里装的,恐怕不是银子那么简单。

指尖摩挲着带扣上的纹路,墨泯闭上眼。王显的阴狠、李默的贪婪、张敬之的虚伪,还有北记那枚刻着黑鹰的令牌,这些碎片在脑海里缠绕,渐渐指向一个方向,他们都在盯着“粮草”,盯着皇上寿辰前,那条通往京城的紫彦城粮道。

而她,不过是他们棋盘上一颗暂时有用的棋子。若想破局,就得先看清他们藏在背后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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