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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天亦眇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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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王府。

前湘东王萧绎正俯身在巨大的蜀中舆图上,独目精光闪烁,目不转睛的盯着瞿塘险隘。

算起来,他精心策划的棋局已近收官,只待建康那边与高欢拼个两败俱伤,他便能坐收渔利,挥师入蜀,将那富庶天府纳入囊中,与七弟萧纪那个莽夫“好好叙叙兄弟情谊”,进而虎视江南。

之后……呵呵,之后他萧绎也不失为刘备啊!

就在他浮想联翩的时候,一名甲胄染血的斥候几乎是滚爬进来:

“殿下!建康……建康已经没了!台城破了!”

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

“夏主高欢半月前登钟山,立伪夏大纛,又焚了半数山木,台城见其势不可当,军心大乱,被敌军一战突入。

陛下……陛下他……他与夏主在太极殿前三击掌!将传国玉玺……亲手交给了那北虏!”

“什么?!”

萧绎霍然起身,独眼猛地瞪圆,死死盯住斥候:

“怎会这般快?我堂堂大梁国都……你说清楚!陛下佛光护体,怎会……”

斥候匍匐在地:

“千真万确!如今建康周边已经传遍了,陛下身着旧龙袍,当殿三击掌,亲口将江山托付!台城……台城已插满玄金大旗……”斥候说到最后,声音已是细如蚊蚋。

萧绎呆了半晌,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想象中的可是索虏和建康守军两败俱伤啊!

这……这怎么就直接让了呢?

“老糊涂!老匹夫!!”

萧绎独目赤红,额上青筋虬结:

“礼佛礼佛!礼得国破家亡!舍身舍身!舍得将祖宗基业拱手送与胡虏!击掌?哈哈哈……好一个击掌托付!萧家的脸!江南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萧绎愈发愤恨,入蜀割据?不!他要复仇!他要夺回属于他萧绎的一切!

“走!随本王去府库!”萧绎一把抽出腰间佩剑:

“开仓!散尽府库金银粮秣!本王要募兵!就在这江陵!本王要亲率大军,等日后杀回建康!夺回我萧氏江山!”

他跌跌撞撞冲出暖阁,王府长史,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闻讯赶来,“噗通”一声跪在萧绎面前:

“殿下!殿下三思啊!万万不可!府库乃江陵根基,是我们最后的命脉啊!而今高欢势大,建康已陷,此时应以静制动,积蓄力量,联络诸王,徐图后计!散尽府库,无异于自断筋脉,再无退路矣!殿下!”

“退路?”萧绎低头冷笑:

“老东西把玉玺都给了胡虏,把江南都卖了!本王还有什么退路?!命都要没了,还哪来的根基!滚开!”

他猛地推开长史,提着剑,不管不顾的冲向府库。

沉重的包铁库门在萧绎狰狞的咆哮和卫士战战兢兢的开锁声中缓缓打开。刹那间,珠光宝气,耀人眼目。成箱的金锭银锭堆积如山,五铢钱串成的钱山几乎触到库顶,锦缎丝绸流光溢彩,堆积如丘的粟米散发着谷物特有的醇厚气息。这是萧绎经营湘东多年,准备用于逐鹿天下的本钱!

“哈哈哈!好!好得很!”

萧绎看着这满库的财富,独眼中闪烁着近乎病态的狂热光芒,“拿!都给本王拿出来!传令!就在王府门前设台!告诉江陵的百姓,告诉流亡的军士!凡有血性者,愿随本王杀回建康,驱逐胡虏,光复大梁者,每人赏银十两!安家米十石!斩敌立功者,加倍!十倍!百倍!本王散尽家财,与胡虏决一死战!”

他冲到一堆金子前,抓起几块沉甸甸的金锭,狠狠砸在地上:

“拿去!都拿去!换刀子!换人头!换我萧氏的江山!”

往后几日的江陵王府在萧绎癫狂的命令和府库钱粮的刺激下,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

“跟着萧王,金银钱粮应有尽有!”不时招募官在人群中高喊。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挤上前:“老子曾在建康杀过三个索虏,该赏多少?”

“杀一个索虏,赏银十两!杀十个,封你做校尉!”招募官信口开河。

…………

亡命之徒蜂拥而至,溃散的梁军士卒被金银收买,不少地痞流氓也想浑水摸鱼,不住赶来。

“殿下,这般仓促集结,我等军心不稳,恐难成事啊。”

萧绎斜着眼望向这几日一直在泼冷水的王府长史,没好气道:

“此刻索虏已占领建康,若不速速东进,何以面对列祖列宗?”

“可是……”

“没有可是!”萧绎拔出佩剑:

“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三万大军整装待发!否则,提头来见!”

短短数日,一支数万人、成分复杂、装备杂乱却被金银刺激得双眼发红的大军,在萧绎“光复梁祚”的大旗下,仓促集结东进。

这支队伍中有正规军士,有江湖草莽,有流民乞丐,甚至还有被释放的囚徒。他们肩扛着生锈的刀剑,手持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盔甲不全,军容不整。

转眼半月已过,大军行至西陵峡口,地势愈发险要了起来。

两侧峭壁如刀劈斧砍,仅容一辆马车通过。萧绎的大军正艰难地在蜿蜒的山道上行进,车马辎重堵塞,队伍被长长的拉成了一条。

“速速前进!勿要挡路!”前军督军挥鞭抽打一个迟缓的士兵。

“老子不是牲口!”这个痞子模样的兵士怒吼着转身,与督军扭打在一起。

萧绎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位于中军,独目不时焦急地扫视前方。

他身边的长史低声进言:

“殿下,山路险峻,大军难以展开,若遇敌军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懂。”萧绎摇头:

“兵贵神速,要是去的晚了,咱们就算是没碰到敌军还有什么意义呢?”

长史叹息:

“可这支队伍,能称为军队吗?这些人仓促成军,眼中只有金银,根本没有忠义可言。”

“如何不能!”萧绎斩钉截铁:

“我有金银钱粮,还怕找不到人去死么!?”

他话音刚落,前方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一名哨骑浑身是血地冲回中军:

“报!前方遭遇敌军!看旗号,应当是窦泰的大军!”

萧绎脸色骤变:

“多少人马?”

“不……不清楚!漫山遍野都是伪夏旗帜!”

“废物!”萧绎拔剑欲斩,却被长史拦下。

“殿下!当务之急是整军迎啊!”

“呜——呜——呜——”

一阵低沉而穿透力极强的牛角号声毫无征兆地从两侧陡峭的山峦上炸响!瞬间撕裂了峡谷的寂静,在山壁间反复激荡、碰撞,汇成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轰鸣!

“敌袭!列阵!快列阵!”

萧绎军中仅有的几个经验将领嘶声大吼,声音却瞬间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轰隆隆——!!!”

大地开始震颤,明显是千军万马奔腾汇成的声响。声音来自前方,来自那支被萧绎视为大军保障、由他颇为倚重的心腹将领张彪率领的五千精锐!

只见峡口拐弯处,一道黑色的洪流如同决堤的怒潮,以排山倒海之势狂涌而出!

为首一将,身披厚重玄甲,头盔下的脸庞如刀削斧凿,手中一杆碗口粗的丈八马槊,正是窦泰。

他身后的骑兵,清一色玄甲罩身,战马亦披挂着重甲护具。

战马铁蹄踏地,卷起漫天烟尘,隆隆巨响压过了号角,压过了人喊马嘶,一眼望去便不是寻常的兵阵!

“是夏军玄甲重骑!快!枪阵!弓弩手!拦住他们!”

张彪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命令着,试图组织起防线来。他手下的士兵多是江陵旧卒,何曾见过这等北地精锐的毁灭性冲锋?看着那越来越近、如同移动山岳般碾压过来的玄甲铁墙,许多人手脚发软,连武器都握不稳。

“避箭!”

窦泰一声暴喝,声如惊雷。前排重骑齐刷刷举起了特制的骑盾。

“崩!崩!崩!”

萧绎军仓促射出的箭矢撞在铁盾和重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如同雨打芭蕉,虽然连绵不绝,但却收效甚微,只有零星倒霉的战马或骑兵被射中要害倒下。

距离在呼吸间拉近!五十步!三十步!

“破阵!”窦泰马槊前指,声音听不出一丝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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