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三个计划(1/2)
早上八点二十分。
桂市924医院,三楼,301号VIP病房。
明媚灿烂的阳光,早已毫无保留地穿透干净明亮的玻璃窗,泼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大片大片温暖而斑驳的光影,将昨夜残留的最后一丝清冷与静谧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充满生机与暖意的早晨气息。
众人刚刚结束了一顿简单却温馨的早餐。几张椅子和小茶几被临时拼凑在一起,权当餐桌。大家围坐一圈,其乐融融,吃完了保温饭盒里最后一口饭菜。
饭盒早已见了底,连汤汁都没剩下多少。
虽说这医院统一订购、配送的盒饭,味道实在只能算是“差强人意”——油盐比例失衡,调味单调,食材的新鲜度和火候也大打折扣,对于吃惯了好东西的众人来说,顶多算是“能吃”的水平。
但是!
对于已经连续两天,在深山天坑和峡谷中,风餐露宿,只能啃压缩饼干、咽自热干粮、喝凉水的众人而言,这一顿热乎乎的、哪怕味道普通的饭菜,已然算得上是劫后余生、难得的“饕餮盛宴”了!
尤其是经历了桂西山区与飞僵的生死搏杀,通灵大峡谷与帝王蝎的凶险鏖战,那些压缩饼干和自热餐寡淡甚至有些怪异的味道,早已在疲惫的味蕾上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此刻,哪怕是这普通的盒饭,嚼在嘴里,也感觉格外的香甜,格外的有“人间的烟火气”。
宿羽尘放下手中用过的一次性筷子,随手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干净的湿纸巾。他转过身,面向坐在自己身旁、正满足地眯着眼的林妙鸢。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小心翼翼得如同在对待一件易碎的、举世无双的珍宝。他用湿纸巾细细地、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林妙鸢的嘴角,将那里残留的一点点酱汁痕迹和几乎看不见的饭粒,温柔地拭去。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他的声音里带着化不开的浓稠宠溺,目光落在林妙鸢因为咀嚼而微微鼓起、显得格外可爱的脸颊上,眼底深处盈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与满足。
能这样看着她好好地吃饭,好好地活着,嬉笑怒骂,就是此刻他最大的幸福。
林妙鸢舒服地往后一靠,倚在柔软的病床床头。她用自己那只尚且灵活有力的左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因为吃饱而变得圆滚滚、软乎乎的小肚皮,毫不掩饰地打了个满足的、带着饭香的饱嗝。
“嗝——!”
她眯着眼睛,小脸上满是慵懒、惬意与毫不作假的幸福红晕,像只吃饱喝足、在阳光下摊开肚皮晒太阳的猫咪。
“嗯……吃饱了,吃饱了~真舒服~”她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带着吃饱后的懒洋洋。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仿佛在自我说服:
“虽然……感觉好像还能再吃点……但这顿还是只吃八分饱就行了吧~毕竟嘛,做人要知足,不能太贪心,对吧?”
这话刚落,旁边正在收拾自己饭盒的笠原真由美,立马翻了一个大大的、毫不掩饰的白眼,眼神里写满了“我信你个鬼”的无奈吐槽。
她可是全程亲眼看着林妙鸢这丫头,风卷残云般干掉了整整三份盒饭!米饭吃得一粒不剩,菜肴扫荡得干干净净,连饭盒底那点油汪汪的汤汁,她都端起饭盒,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这食量……这架势……
要是这都只能算“八分饱”,那普通人的饭量在她面前,简直渺小得如同尘埃,不值一提!
不过,笠原真由美转念一想林妙鸢平时在家里的“辉煌战绩”和那深不见底的胃容量,随即又只能苦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相较于林妙鸢平时在家,轻松干掉五人份饭菜还意犹未尽的“魔王级”水准……今天早上这三份盒饭,对她来说,恐怕真的只能算是“浅尝辄止”、“垫垫肚子”的八分饱了。
唉,这丫头的胃口,真是随了她那身怪力,一样离谱。
病房内弥漫着早餐后特有的轻松与慵懒氛围。
然而,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椅子上的罗欣,此刻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的局促与不安。
她低着头,小手无意识地、反复地攥着自己衣角,将那一片布料揉得皱巴巴的。小巧的眉头微微蹙起,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在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斗争。
犹豫了足足有十几秒钟,仿佛下定了某种巨大的、关乎原则的决心。
她终于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脚步放得极轻,走到正在忙碌收拾餐后垃圾、将空饭盒叠放整齐的沈清婉身后。
伸出小手,轻轻地、带着点试探和忐忑,拽了拽沈清婉的衣袖下摆。
沈清婉正专注地整理着,感觉到衣袖被拉动,她立刻转过身。当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仰着小脸、眼神里充满紧张和纠结的罗欣时,她马上放柔了所有的表情和语气。
“嗯?怎么了,罗欣?”沈清婉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罗欣平齐,声音温和得如同春日里最细腻的蒙蒙细雨,生怕自己稍大一点的声响,都会吓到这个刚刚从无边地狱中被拯救出来、心灵依旧脆弱敏感的小姑娘,“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跟清婉姐姐说吗?”
罗欣看着沈清婉温柔的眼睛,用力地、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小小的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在给自己积蓄勇气。她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缓缓地抬起手,伸向自己衣服内侧——那是最贴身、最隐蔽的位置。
她颤抖着手指,从贴身的、带着她体温的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旧、却保存得很干净的小小粉色钱包。
这个钱包,大概是她身上为数不多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从“过去”带出来的私人物品了。
紧接着,在众人或好奇或关切的目光注视下,罗欣用微微发抖的手指,拉开了钱包的拉链。她的动作很慢,却很坚决。
然后,她从钱包里层,一个单独的夹层中,抽出了三张卡片。
不是普通的卡片。
那是三张崭新的、边缘锋利、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的——银行卡。
罗欣将这三张银行卡,用双手捧着,仿佛捧着三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捧着三座沉重的大山,缓缓地、郑重地递到了沈清婉的面前。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的颤抖,但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晰,很用力:
“清婉姐姐……这……这是……”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也似乎在平复翻涌的情绪:
“这是……毒牙叔……在我们一起从貔貅国出发,来龙渊寻找‘圣蛊’之前……他……他偷偷塞到我背包最里面的夹层里的……”
罗欣的眼神变得有些空茫,仿佛回到了那个决定命运的出发前夕:
“后来……在那个三岔洞口休息的时候,他……他对我说……如果……如果他在这次收服‘圣蛊’的过程中,不……不幸牺牲了的话……就让我……带着这些钱……远走高飞……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鼻尖发酸。但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倔强地将那即将涌出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不让它们掉下来。
她的语气,变得更加郑重,甚至带上了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重的清醒:
“可我知道……我知道的……这些钱……都是……都是沾着血的……是毒牙叔他们,用不正当的手段弄来的……”
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直视着沈清婉,仿佛在寻求一个确认,也像是在陈述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所以清婉姐姐,用你们……用你们警察和国安的话来说,这些钱……是不是应该叫做……赃款?或者……犯罪所得?”
罗欣的声音低了下去,却更加坚定:
“那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我要是偷偷留下这些钱……自己花掉……我想……我会一辈子都睡不好觉的……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吓醒……”
她将手中的银行卡,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沈清婉的手指。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恳求、决绝,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正确”:
“所以我想了想……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这些钱……交给清婉姐姐你……让你来决定……这些钱……应该怎么用吧……”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孩子式的、却异常执拗的“处置方案”:
“是上交给国家也好……还是……还是想办法,交给那些……被毒牙叔他们残害过、失去了亲人的人的亲属……作为一点点微薄的补偿也好……总之……”
罗欣用力地摇了摇头,小脸上写满了“绝不妥协”:
“总之这钱……我罗欣……是绝对不能要的!不能花!要不然……要不然我的良心……会一直一直不安的……我会觉得……自己也是个坏孩子……”
沈清婉低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小小、却仿佛蕴含着巨大能量与原则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她手中那三张一看就绝非普通储蓄卡、很可能关联着巨额资金的银行卡……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却冰冷的手,狠狠地、用力地揪住了!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心疼与酸楚。
从最客观、最冷酷的法律与侦查角度来说……
只要罗欣自己不主动拿出这几张卡,不提起这件事。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会知道这笔“隐藏财富”的存在!
石毒牙已经死了(在他们认知中),知情者或许都已不在。罗欣过去八年,在地狱般的“混沌”组织里,被石毒牙等人控制、虐待、当成工具和祭品,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与苦楚……
从任何情理上,她都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有资格、更有“权利”,去拥有这笔石毒牙“留下”的、或许带着愧疚的“补偿”!
沈清婉甚至不敢,也不愿去猜测,这三张不起眼的银行卡里,究竟躺着怎样一个天文数字——是几千万?几亿?还是几十亿星耀币?
但无论具体数额是多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笔钱,绝对足够让罗欣从此彻底摆脱贫困与过去的阴影,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安安稳稳、富足无忧地过完这一辈子!
可是……
可是这个刚刚脱离无边苦海、身心俱是伤痕、未来一片迷茫的小姑娘……
她明明可以选择沉默,选择遗忘,选择用这笔钱给自己铺就一条看似“轻松”的未来之路……
她却主动地、坚定地、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自虐”般的清醒,选择将这笔足以彻底改变她命运的“财富”,亲手交出来!
这份在巨大诱惑面前,所展现出的、如水晶般纯粹通透的良知,这份超越仇恨与苦难的、对“正确”与“干净”的执着……
让见惯了世间险恶、人性贪婪、利益纠葛的国安警察沈清婉,一时之间,竟完完全全地愣在了原地!
她手中那个原本要用来装垃圾的塑料袋,都忘了继续整理,就那么松松地捏在指尖。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激烈地交锋、碰撞、撕扯——
一个是属于法律与职责的、冰冷而严厉的声音:“收下!这是明确的赃款!是犯罪所得!必须依法收缴,上缴国库!这是你的工作,是你的责任!”
另一个,则是属于她个人情感的、柔软而心疼的声音:“不!假装不知道!让她留下!她已经受了那么多苦!这笔钱,就当是石毒牙那个混蛋,对她最后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迟来的‘补偿’!让她有机会,去过一个不那么艰难的未来!”
两种念头,如同两股汹涌的暗流,在她心中反复冲撞,让她胸口发闷,喉咙发紧,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该如何抉择。
看到沈清婉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沉默不语,脸上表情复杂变幻,罗欣以为她是不肯收下,或者是在为难。
她连忙上前一步,主动将那三张银行卡,直接塞到了沈清婉微微松开的掌心里,然后仰起小脸,眼神清澈而坚定,语气认真地说道:
“清婉姐姐,你不用为我担心,真的!”
她试图用道理说服对方:
“我又不是一个残疾人,我有手有脚,脑子也不笨!将来……我肯定能靠我自己的双手,凭我自己的本事,挣到更多的、干干净净的钱的!”
罗欣的目光,转向病房里的其他人——宿羽尘、林妙鸢、笠原真由美、安川重樱、天心英子……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更充满了对身边这些“新家人”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
“而且……我不是还有你吗?还有真由美妈妈,还有羽尘哥哥,妙鸢姐姐,樱姐姐,英子姐姐……你们大家吗?”
她的声音变得柔软,却更加有力:
“你们……应该不会让我再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忍饥挨饿的吧?对吧?”
最后,她看着沈清婉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所以清婉姐姐,这钱……你就收下吧!按照规矩处理它!”
她的眼神里,有一种不容动摇的坚持:
“要是……要是我用了这笔钱的话……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我不想……背着这么重的包袱活下去……”
听到罗欣这番真挚得几乎令人心碎、却又通透清醒得如同明镜的话语,沈清婉才仿佛从一场激烈的内心风暴中,缓缓地回过神来。
她看着掌心里那三张冰冷的卡片,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眼神明亮、神情倔强的小女孩……
最终,她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声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无奈,有感慨,更有一种被这份“纯粹”所震撼后的释然。
“你啊……”沈清婉的声音有些沙哑,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揉了揉罗欣柔软的发顶,“真是……就会给我出这种……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难题……”
她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却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怜爱:
“明明……这钱你偷偷留下的话……我们……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的……甚至可能……根本就不会知道……”
“诶!清婉!注意自己说话的立场和身份哦!”
不等沈清婉说完,一直旁观的笠原真由美就大步走上前,一把将罗欣从沈清婉面前“捞”了过来,紧紧抱进自己怀里。她对着沈清婉,毫不客气地吐槽道,语气半真半假: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这不是在鼓励、暗示我女儿,可以用这种带血的钱来养活自己吗?这是一名光荣的龙渊国安调查员,该说的话吗?嗯?”
她低头,轻轻捏了捏罗欣手感极佳的小脸蛋,语气瞬间变得宠溺又骄傲,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再说了~傻闺女!你老妈我都已经正式认你做女儿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笠原真由美罩着的人!还能让你受穷?喝西北风?笑话!”
她挺了挺胸膛,一副“跟着老娘有肉吃”的豪迈架势:
“以后啊,罗欣~你就跟着你真由美妈妈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妈妈我啊,保证让你过上最好的日子!穿最漂亮的衣服,上最好的学校!钱的问题,根本不用你这个小脑瓜操心!”
“可是……可是妈妈……”旁边的安川重樱听到母亲这番“豪言壮语”,忍不住小声地、弱弱地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病房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咱们家……咱们家的钱……似乎……似乎也不太……不太干净吧……毕竟妈妈您以前……是干那个的……”
这话刚出口,笠原真由美就抬手,给了安川重樱一个不轻不重、带着亲昵与嗔怪的脑瓜崩。
“停停停~打住!”她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随即转过身,对着罗欣,也对着病房里的其他人,理直气壮地解释道:
“虽然你老妈我以前,确实是干杀手的~这没啥好隐瞒的,江湖上都晓得。”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
“可你说说,你老妈我,笠原真由美,纵横江湖这么多年,都杀过谁啊?”
她掰着手指头数(虽然没真掰):
“杀的都是些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恶贯满盈、死不足惜的人渣恶徒!是那些法律一时半会收拾不了,或者收拾了也不解气的杂碎!”
笠原真由美的语气带着一种行侠仗义般的坦荡:
“连TM樱花国警视厅,后来给我发的‘感谢状’和‘特别贡献奖章’都没意见~承认我干掉的那些家伙,确实为社会除害了~那还有啥可说的呢?我这叫‘替天行道’,‘以暴制暴’!钱是拿命挣的,但也是干净钱!”
她挺了挺胸膛,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属于古老世家子弟的底气与傲气:
“再说了,咱们笠原家,好歹也是东京都传承了好几代的老牌‘杀手世家’了~树大根深,枝繁叶茂,还能真在‘杀手’这一棵树上吊死吗?”
她的眼神黯淡了一瞬,语气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也就是你那个死脑筋的废物老爹……安川翔介……他总觉得,跟‘杀手世家’出身的我扯上关系,会污了他们安川家‘清白正派’的将门名声……死活不肯接受我们笠原家在政商方面的人脉和资源扶持……”
笠原真由美别过脸去,望向窗外,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与深深的遗憾,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翔介那个……笨蛋……明明口口声声说不希望借助杀手世家的力量,要靠自己的本事在军界闯出一片天……最后却……却偏偏与‘民自党’那帮虚伪腐败的政客败类混在一起……想走捷径……”
她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微不可闻:
“要是……你当初肯稍微听我一句劝……稍微借助一点家里的力量……何至于……最后落得个……被‘混沌’组织操控的那些混蛋......打成筛子的下场啊……”
安川重樱听到母亲提起一个月前牺牲的父亲,还有父母之间那因出身问题而产生的、持续了多年的心结与争吵,眼神也瞬间黯淡了下来,充满了悲伤。
她知道,这是母亲心中一直未能解开、也永远无法再解开的死结。
她抿了抿嘴唇,识趣地、懂事地闭上了嘴,没有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病房内的气氛,因为这段往事,稍稍变得有些凝重。
宿羽尘适时地开口,声音沉稳,打破了这片略带伤感的沉默。他将话题重新拉回罗欣交出的银行卡上:
“清婉,我看……你也就不用再犹豫了。”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婉手中那三张卡片上,语气肯定:
“罗欣她……做得对。我非常理解,也非常支持她这么做的感受。”
宿羽尘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能看透那卡片背后所承载的血色与罪孽:
“毕竟……这钱,确实是带着血的。是石毒牙他们,用无数肮脏的手段、甚至可能是害人性命换来的。”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清晰:
“如果罗欣花了这个钱……不就等于在某种程度上……接受、甚至认可了石毒牙的这种‘补偿’方式吗?花着沾有自己父母血迹、以及其他无数受害者血泪的钱……我想,换了是谁,心里都无法真正接受,无法安宁的。”
他看着沈清婉,语气坚定:
“所以这钱,你该上交,就按照正规程序上交,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用替罗欣觉得可惜。”
宿羽尘的目光扫过病房里的众人,最后落在被笠原真由美紧紧抱着的罗欣身上,嘴角露出一抹温和而自信的笑容:
“再说了,以咱们现在这个……嗯,比较特殊的‘家庭’的经济实力和赚钱能力……还怕会让罗欣受穷挨饿,过不上好日子吗?那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就是啊!这话说的在理!”林妙鸢也立刻凑了过来,伸出手,豪气地拍了拍沈清婉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姐不差钱”的霸气:
“再说了,罗欣不还有她这个号称‘百亿补贴’的妙鸢姐姐我呢吗~”
她冲着罗欣眨了眨眼:
“咱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合法的、干干净净挣来的钱,多得是!养十个八个罗欣都绰绰有余!所以清婉,你真的不用纠结,公事公办就行!”
“是啊,清婉姐,我觉得罗欣妹妹的做法,非常正确,也非常……令人敬佩。”天心英子也上前一步,身姿挺拔,语气认真而郑重,带着武士特有的原则感:
“我们天心古流的教诲中,也有类似的道理。子曰:‘不义之财不可得’!真正的财富与尊严,应该依靠自己的努力、本事和汗水去换取!若是使用了这种来路不正、沾染罪孽的不义之财……我相信,不仅罗欣妹妹心里会不舒服,就连我们这些身边人,也会感到不安的!”
看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态度明确地劝说和支持,沈清婉心中最后那一丝因为心疼罗欣而产生的犹豫和纠结,终于彻底烟消云散。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带着暖意和释然的笑容。
“行行行~你们赢了,行了吧~”
她将手中的三张银行卡,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携带的、用于存放重要证物的透明证据袋里,然后仔细封好口。
“就你们道德高尚,觉悟高,行了吧~我一个专业的国安,差点被你们这群‘家属’给带歪了~”
沈清婉笑着白了众人一眼,但那笑容里没有丝毫不满,只有满满的温暖与认同: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一个个的,轴起来,都一个样!”
她拍了拍证据袋:
“一会我就去国安厅那边,走正规程序,把这笔赃款登记上交!这样总行了吧~我的小祖宗们?”
“诶,沈清婉同志,你们在讨论什么呢?这么热闹?我好像在外面,就隐约听到了什么‘赃款’、‘上交’之类的词啊?”
一个熟悉而沉稳的男声,突然从沈清婉身后、病房门口的方向传来,打断了病房内这轻松而带着家庭温馨感的氛围。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病房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正是桂省国安厅厅长——高欢。
他的身后,跟着侦查处的处长段荣,以及副处长窦泰。
三人手中都提着不少东西,有包装精美的果篮,有看起来就品质不错的营养品,还有几束鲜艳欲滴的鲜花。显然是百忙之中,特意抽空前来医院看望宿羽尘这位“功臣”的。
沈清婉看到是高厅长亲临,连忙站直身体,收敛了脸上的玩笑神色,对着门口方向,敬了一个标准而利落的军礼,语气恭敬地说道:
“高厅长!段处长,窦副处长!你们怎么都来了?高厅长,您……您是专程来看望羽尘的吗?”
宿羽尘和林妙鸢也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迎了上去。看到三人手中提着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慰问品,宿羽尘脸上露出既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连忙说道:
“高厅长,段处长,窦副处长,你们这……这真是太客气了!工作那么忙,还特意来看我……还带这么贵重的慰问品……这怎么好意思呢……真是受之有愧……”
林妙鸢也在一旁,挽住宿羽尘的胳膊,对着三位领导露出得体而感激的笑容:
“就是啊,高厅长,你们在百忙之中还能惦记着我们,抽空过来看望,我们夫妻心里就已经非常非常感激了!您还带这么多东西来……这真是太破费,太让我们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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