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扭曲誓言的是相柳?(2/2)
她开始列举:
“慕容绍宗教授和刘丰,在测量水文数据时,不小心脚下一滑,双双失足落水,差点就被地下河湍急的暗流给冲走,幸亏救援及时;还有,罗欣这小鬼头……”
沈清婉笑着点了点罗欣的鼻尖:
“……之前在三岔洞窟那里,布置了好几个挺精巧的疑阵和陷阱,又是什么误导性的蛊虫气息啦,又是什么埋伏在洞口的蝙蝠大军啦,可耽误了我们不少时间和精力去破解。最后等我们追到四象门前时,石毒牙那家伙,已经是拼了命地在阻拦我们了!”
她的语气变得沉重了几分,因为顾及到罗欣的感受,所以沈清婉尽量说得简略、客观了一些:
“当时石毒牙经过连番战斗和跋涉,体力灵力都已经耗尽,靠在门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根本没有力气继续抵抗。”
“可他还是……挤出了最后一丝残存的灵力,强行召唤出了他的本命蛊——那只巨大的黑甲蜈蚣,让它死死地拦在四象门前。他自己则瘫倒在门边,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虚弱却固执地喊着:‘你们……别想过去!’”
沈清婉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老实说,虽然他是国际A级通缉犯,是老牌恐怖分子,尤其是害罗欣家破人亡的直接凶手之一,于情于理,我都不该、也不能同情他。”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真实的感慨:
“但当我亲眼看到他那副油尽灯枯、奄奄一息的样子,听到他用尽最后力气喊出那句话时……说实在的,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触动,甚至有点感动。”
“可能那个时候,支撑着他拼死阻拦我们的,已经不仅仅只剩下那个被扭曲的‘九黎族复兴’梦想了吧……或许,还有一丝……对罗欣这个他看着长大、被他亲手推进深渊却又复杂对待的孩子的……某种扭曲的‘责任’或‘执念’?”
“但我们也没办法啊。”沈清婉的语气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驱散了那丝不必要的感伤,“总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和感动,就把那可能造成巨大灾难的‘圣蛊’,拱手让给‘混沌’组织吧?那后果谁承担得起?”
“于是,我、羽尘、阿加斯德姐三个人,再加上后面赶上来的国安搜索队,十几条枪一起集火发力,很快就把那只已经失去主人精准控制、只剩本能战斗的黑甲蜈蚣给干掉了。”
“我们倒是没出什么力。”一直安静听着的阿加斯德,突然开口插话,语气带着她特有的、慵懒又直白的调侃,“只不过呢,有某位‘白娘子’,当时不知道是不是被那蜈蚣挑衅到了,还是体内的‘蛇性’发作了,直接冲上去,张开嘴,咔嚓几口,就把那蜈蚣最坚硬也最核心的头部甲壳和脑部组织,给生吞活剥、吃掉了!”
她看向沈清婉,金色的眼眸里满是戏谑:
“诶,清婉,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和羽尘在旁边都看傻眼了!羽尘是惊讶加担心,我嘛……甚至都做好了你已经被体内那条八岐大蛇残留意志彻底夺舍、准备现场‘降妖除魔’的思想准备了!”
阿加斯德摊了摊手:
“结果你倒好,吃的那叫一个痛快,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吃完之后,不仅没事,还因为吸收了那蜈蚣蛊虫的精华能量,直接突破到了问道境!啧啧……这操作,我都不知道该夸你天赋异禀,还是该说你……路子太野了!”
沈清婉闻言,顿时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脸颊绯红,小声辩解道:
“呃……其实……其实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就是看到那只大蜈蚣张牙舞爪地冲过来,心里突然就冒出一股莫名的火气和……冲动?觉得它敢挑衅我,就想……把它吃掉?嗯……好像是这样……”
她有些忐忑地看向阿加斯德:
“阿加斯德姐姐,我……我这样,真的不会被那个八岐大蛇的蛇晶影响,变得越来越……不像人吧?”
“起码你现在看起来、听起来、感觉起来,都还是沈清婉。”阿加斯德笑了笑,眼神里的戏谑更深了,“不过嘛……如果有一天,你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兽性大发,想把羽尘也当成‘补品’给一口吃掉的话……”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
“……一定要提前和我们打声招呼哦~我们好事先把他捆起来,或者……给你准备点别的‘替代品’?”
沈清婉知道阿加斯德是在故意调侃自己,缓解紧张气氛,忍不住娇嗔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好姐姐!到时候一定第一个通知你,让你来‘护食’,行了吧?”
就在这时,被笠原真由美抱在怀里的罗欣,突然小声地、但语气却带着几分异样严肃地,接过了之前的话题:
“其实……清婉姐姐,阿加斯德姐姐,还有妈妈,各位姐姐……”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地看着众人:
“蚩尤老祖本人……和后世神话传说中描绘的那个样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又一颗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暂时从之前的调侃和轻松中抽离出来,齐刷刷地、带着好奇与探究,看向了罗欣。
罗欣继续用她那带着孩童稚气、却异常认真的语调说道:
“老祖他培育‘圣蛊’,也就是毁灭之蝶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和轩辕黄帝争霸天下,不是为了个人的权力和野心。”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回忆那些来自血脉源头的、古老而模糊的记忆片段:
“而是为了……应对‘域外’的威胁。”
“域外?就是那些克系生物?”林妙鸢忍不住开口,重复了这个听起来有些科幻又有些玄奇的词。
“嗯。”罗欣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据老祖留在圣蛊本源中的那些记忆残影显示,在逐鹿之战发生的前几年,甚至更早的时候,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就已经开始出现无数……来自‘域外’的、奇怪而凶残的生物活动的痕迹了。”
她努力描述着那些破碎的画面:
“那些生物的样子很诡异,力量体系也和我们现在知道的完全不同。它们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万物凋零,非常可怕。”
罗欣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
“老祖和轩辕黄帝那场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其真正的、最核心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决出一个真正有实力、有魄力、能统合所有部族力量,带领人类生存下去、战胜这些域外入侵者的……领袖!”
她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补充道:
“至于后来,为什么老祖的命令和遗训,会被扭曲、篡改成后来蛊师们信奉的那套残酷邪异的教条,把圣蛊当成复仇和杀戮的工具……”
罗欣的小脸上露出了思索和怀疑的神色:
“……我怀疑,很可能就是……大巫‘相柳’干的!”
“相柳?”这次连笠原真由美都忍不住开口确认,“就是神话传说里,那个长着九个脑袋、蛇身、能够呼风唤雨、掀起洪水的大巫?蛊师的真正祖先?”
“嗯,就是他。”罗欣点了点头,开始引用她所知的信息,“据不少流传下来的、相对靠谱的古籍孤本记载,相柳才是我们蛊师这一脉传承的、真正意义上的‘祖先’和开创者。在蚩尤老祖战败,大部分九黎族部众选择归顺华夏族之后,相柳带领着一部分坚决不肯投降、心怀怨恨的族人,向南迁移,最后在湖广、云贵一带的深山密林中定居下来,休养生息。”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冷:
“而且,据说,我们蛊师后来传承下来的那些非常残忍、血腥、背离人道的规矩和修炼方式——比如用活人炼蛊、用毒虫互相吞噬培养蛊王、甚至牺牲同族进行邪术仪式等等——最早,都可以追溯到相柳那里。是他,在老祖战败后,将失败的原因归咎于‘不够狠’、‘不够邪’,从而扭曲了老祖的本意,开创了这一套黑暗的传承体系。”
“但后来,这位一手开创了黑暗蛊师体系的大巫,也离奇地……不知所踪了。”罗欣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困惑,“甚至,与他一起神秘失踪的,还有好几位当时追随他、实力最强的‘天蛊师’。从那以后,蛊师一脉就仿佛失去了最顶层的指引和压制,那些残酷的陋习和扭曲的教条,就与我们九黎族的悲剧命运一起,如同被某种无形的诅咒禁锢,一代又一代,近乎原封不动地、可悲地传了下去……直到今天。”
休息区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深沉的沉默。
众人都在消化着罗欣刚刚所说的这番……堪称颠覆认知、解开历史迷雾的惊人话语。
原来,一直被后世主流史书和神话描绘为“反派”、“魔神”的蚩尤,竟然有着这样的苦衷和远见;而九黎族和蛊师一脉延续数千年的悲剧与黑暗,其源头,竟然可能源于这样一个关键人物的背叛与扭曲!
历史的真相,往往比传说更加复杂,也更加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阿加斯德才率先打破了这片有些压抑的沉默。她清了清嗓子,似乎想把话题从沉重遥远的历史拉回到稍微轻松一点的现实。
“好了好了,这些几千年前的老黄历、陈芝麻烂谷子,说起来也没啥意思,改变不了现在。”她靠在椅背上,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中带着点不屑的女武神姿态,“我给你们讲讲,我们冲进四象门后,是怎么‘收服’那只听起来牛逼哄哄、实际上有点菜的‘毁灭之蝶’的吧。”
她双腿交叠,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今天午饭吃了什么:
“就那块被石毒牙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相柳亲手布置’、‘坚不可摧’的四象门……”
阿加斯德撇了撇嘴,满脸的不以为然:
“我一看那门,当时就差点笑出来!真的,不骗你们!”
她比划着:
“那TMD搁我们阿斯加德,撑死了也就是一普通魔法防盗门的水平!还是标准版、基础款的那种!也就防一防不懂行的‘君子’。但凡换个像洛基、赫尔墨斯那样,稍微精通点空间魔法或者破解术式的家伙过来,基本上一分钟不到,就能给你轻轻松松弄开,连警报都不带响的!”
阿加斯德抬起手,伸出五根手指:
“我用了整整五分钟,仔仔细细画那个爆破术式,已经是给那扇破门,还有那个什么相柳,天大的面子了!不然我直接一拳……哦不,一脚就能给它踹个窟窿出来!”
众人被阿加斯德这番毫不留情、直白到有些粗暴的吐槽逗得哈哈大笑,连刚才因为历史真相而心情沉重的沈清婉和罗欣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罗欣更是笑得缩在笠原真由美怀里,小身子一抖一抖的,肚子都有点疼了,直哼哼。
阿加斯德看着大家笑,自己也勾了勾嘴角,继续讲述:
“等我们把门炸开,冲进去一看,嚯~好家伙!”
她模仿着当时看到的场景:
“一只翅膀比床单还大、浑身冒着不祥黑紫色光芒的‘大扑棱蛾子’,正跟一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指罗欣),在那儿……呃,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撕逼扯头发’玩呢~一个用脚踹,一个用牙咬,一人一蝶在那”殊死搏斗“呢,搞得祭坛里乌烟瘴气的。”
阿加斯德耸耸肩:
“当时就给我们仨看傻眼了。这什么情况?圣蛊收服仪式是这么个玩法?跟街头打架似的?”
她话锋一转,语气里的不屑更加明显:
“不过我说实话啊,那只‘大扑棱蛾子’,名头吹得震天响,又是‘毁灭之蝶’,又是‘最终兵器’的,招式看起来也挺唬人,什么‘蝶梦’幻境啊,什么‘毁灭激光’啊……”
阿加斯德撇了撇嘴:
“但TM本质上,就是个远程法师(炮台)型的脆皮!近战弱得一批!动作迟缓,防御也一般,全靠那层毁灭能量唬人。”
她抱着胳膊,总结道:
“也就是她顶着一个‘蚩尤”兵主“遗留最终决战兵器’的名头,性质特殊,我不能直接下死手把她剁了。不然就这种类型的大扑棱蛾子,别说一只,随便再来十只八只的,排着队让我砍,也就是给我阿斯加德女武神的战绩簿上,多添几笔不太辉煌的战绩而已!”
“哈哈哈哈……阿加斯德姐姐,你这说法也太……太看不起毁灭之蝶了吧!”罗欣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在笠原真由美怀里直蹬腿,“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祖先留下来,用来和域外生物决战的最终兵器啊!威力还是很强的!应该是阿加斯德姐姐你太强大了,实力层次太高,所以才显得她很弱而已啦!”
“我可不这么认为。”阿加斯德摇了摇头,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认真的分析光芒,“说句实话,我对你们东方世界这些神秘侧的生物、法宝的强度评判标准,还不是特别熟悉、特别有把握。但有一点,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们——”
她的语气变得笃定:
“就以那只‘毁灭之蝶’当时展现出来的能量强度、攻击方式、防御能力和战斗智慧……若是遇到我们女武神军团的团长,号称‘女武神之首’的布伦希尔德大人……”
阿加斯德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
“秒杀她,根本用不到第二招!估计见面第一招,布伦希尔德大人随手一记‘流星之枪’或者‘瓦尔基里冲锋’,就能给她连蝶带梦,轰得连渣都不剩!还用得着羽尘后来拼了老命,像个吸尘器一样去强行吸收她身上那些暴走的毁灭气息,把自己搞得重伤垂死,躺在这里?”
她话锋一转,语气重新带上了几分复杂和凝重:
“不过嘛……我倒是真的没想到,那个一直躲在暗处,准备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戏的人,竟然会是……羽尘那小子的师父。”
“羽尘的那个神秘师父?”林妙鸢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和意外,“他竟然出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
她脑子转得飞快,下意识地往好的方面猜测:
“莫非……他是那种平时隐居深山、不问世事,这次机缘巧合算到徒弟有难,特意千里迢迢赶来帮忙的……世外高人?就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
然而,林妙鸢话音刚落,目光敏锐如她,立刻就注意到了阿加斯德、沈清婉,以及怀里的罗欣脸上,几乎同时露出的那种……绝非喜悦,而是混合着难过、愤怒、纠结与无奈的复杂神色。
她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如同坠入冰窟。
瞬间明白过来——自己恐怕猜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这个师父……恐怕非但不是来救人的“世外高人”,反而是……
果然,阿加斯德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宿羽尘的心疼,也有对诺罗敦所作所为的冰冷审视:
“世外高人……以他的实力和年纪,倒勉强算得上。”
她的语气陡然转冷:
“但他可不是来救他徒弟的……”
阿加斯德看着林妙鸢,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而是来‘摘桃子’的!来收割他十二年前种下的‘果实’,顺便……再往他徒弟心口,狠狠捅上一刀,撒把盐的!”
接下来,在众人骤然变得凝重、甚至带着寒意的目光注视下,阿加斯德、沈清婉,还有偶尔补充细节的罗欣,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天坑底部祭坛中发生的事情,尽可能完整、客观地讲述了出来。
从诺罗敦如同鬼魅般突然从阴影中现身,意图偷袭正在与毁灭之蝶缔结契约的罗欣;
到他被沈清婉和阿加斯德联手逼退后,与宿羽尘之间那场充满火药味、揭露伤疤、冷酷算计的对峙与对话;
再到他坦然承认四年前莎莉亚之死与他有关,说出那番关于“磨刀石”、“考验”的冰冷言辞;
以及最后,他留下那个可能藏着“混沌”组织下一步行动计划的黑色U盘作为“交易”和“封口费”,取走那枚关键的“九九还阳丹”,然后选择中间那条“绝路”飘然离去的经过……
甚至,她们还将从天坑底部撤离、返回地面的漫长路途中,宿羽尘情绪崩溃之下,所讲述的那些关于自己血色童年、关于维克托、关于莎莉亚、关于苍狼佣兵团的尘封人生过往与惨痛失去,也一并简要地告知了此前并不知情的林妙鸢、安川重樱、笠原真由美和天心英子四人。
“嘶——”
“嘶——”
“嘶——”
“嘶——”
当这一切讲述完毕时,休息区里,接连响起了四声清晰无比、带着震惊、愤怒与刺骨寒意的倒吸凉气声!
林妙鸢、安川重樱、笠原真由美、天心英子四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迅速被汹涌的怒火与杀意所取代!
笠原真由美脸上那属于母亲的温柔神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顶级杀手被彻底激怒时,那种冰冷的、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的森然杀意!
她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反而令人心悸的冷笑,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
“行~真是好本事啊~诺罗敦。”
“玩弄我小男人的人生是吧?把他当成棋子,当成工具,用完就扔,还要踩上几脚是吧?”
她的眼神锐利如最锋利的淬毒匕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毫不掩饰的威胁与宣告:
“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好好活着,千万别不小心,先被那个什么‘黑曼巴’给干掉了呀!”
“不然的话……”
笠原真由美舔了舔嘴唇,那动作带着一种血腥的美感:
“……老娘我这满腔的‘谢意’和‘报答’,该去找谁……好好‘倾诉’、‘讨还’呢?”
天心英子的反应同样激烈!她几乎是在听到诺罗敦算计莎莉亚、导致其惨死的那部分时,就下意识地、猛地握住了腰间“村雨刀”的刀柄!
刀鞘被她握得“咯吱”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连同刀鞘一起被捏碎!
她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那怒火不仅是为宿羽尘所遭受的背叛与痛苦,更是为那位素未谋面、却命运同样悲惨的莎莉亚!
“此等不仁不义!恩将仇报!猪狗不如之徒!!”
天心英子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异常清晰、坚定,充满了武士赌上一切的决绝:
“若不能将其斩杀!为主公报仇雪恨!为莎莉亚姐姐讨回公道!我天心英子……有何面目苟活于世!有何面目再见主公!”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翻腾的杀意与怒火尽数压下,化为最冰冷的誓言:
“来日!定要以此贼之头颅!祭奠莎莉亚姐姐在天之灵!告慰主公多年伤痛!”
安川重樱早已听得泣不成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无声地往下掉。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瘦小的肩膀却因为极致的悲伤和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
“羽尘……羽尘他竟然……背负了这么多……这么沉重的痛苦和过去……”
她的声音哽咽破碎,充满了无尽的心疼:
“他……他一定很痛苦吧……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扛着……呜呜……诺罗敦……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他……他是你的徒弟啊……”
林妙鸢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但她的脸上,却没有流泪,反而露出了一抹……近乎狰狞的、如同地狱魔王般的冰冷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滔天的怒火和一种令人胆寒的、冷静到极致的疯狂!
“好~很好……非常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毒蛇吐信,带着一种粘稠的恶意:
“诺罗敦……是吧?”
“这是我林妙鸢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想把一个人……扒皮抽筋,挫骨扬灰,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呢~”
她顿了顿,语气里的阴冷和算计更加明显:
“不过嘛……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林妙鸢抬起完好的左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因为这么做……太便宜他了。一刀杀了,或者折磨致死,虽然解恨,但不够……不够让他体会到真正的‘绝望’。”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嘿嘿嘿……诺罗敦……”
“你给我等着。”
“不把你玩得一无所有,众叛亲离,身败名裂,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慢慢腐烂……老娘我就不叫……林、妙、鸢!”
就在休息区里,众人因为诺罗敦的所作所为而气得怒火冲天、杀意沸腾,纷纷用各自的方式立下誓言、表态要替宿羽尘讨回这笔血债时——
“嘀——”
一声清脆而规律的电子提示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被怒火充斥的空气。
急诊室上方那盏亮了许久、如同众人心头重压的鲜红色“抢救中”指示灯,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那一抹刺眼的红色光芒消失的瞬间,仿佛带走了走廊里所有的声音和空气。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汹涌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在瞬间被更强烈的、源自本能的紧张与担忧所取代。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带着难以言喻的急切与期盼,猛地转向了那扇紧闭的、厚重的急诊室大门。
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等待着门后的宣判。
片刻之后,在众人几乎要凝滞的呼吸和目光中——
“咔哒。”
急诊室的门,被从里面轻轻推开。
一位穿着淡绿色无菌手术服、戴着浅蓝色手术帽和口罩的大夫,率先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眼神却相对轻松。他伸手摘下了口罩,露出了一张中年、沉稳、带着医者特有温和气息的脸——正是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杜威大夫。
众人立刻如同潮水般涌了上去,瞬间将他围在了中间。
笠原真由美站在最前面,率先开口,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急切:
“大夫!他……他怎么样了?手术……成功吗?”
杜威大夫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写满了担忧、紧张、甚至有些苍白的脸庞,脸上露出了一个宽慰的、肯定的笑容。
他对着众人,清晰而有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带着疲惫、却充满令人安心力量的平稳语气,说道:
“手术很顺利,已经结束了。”
“病人生命体征稳定,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你们……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