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鲁国内乱(1/2)
从临淄到汉国境内,最快的路线就是横穿鲁国。
此时从临淄城下赶回汉国送信的卢大人其本名卢林远,正带着数十骑锦衣卫昼夜不分的赶着路。
而此时鲁国境内,卢林远等人伏在马背上,耳边的风声呼啸,几乎要盖过身后越来越近的蹄声和喊杀。
他的锦衣卫飞鱼服在疾驰中已被灌木荆棘撕开几道口子,渗出的血迹与尘土混在一起,黏腻的触感让人心烦意乱。
丹阳的邓麋与新郑的卫宛,是他的目标,必须尽快将军情送到他们手中,提前一日送达军情,就可以提前争取更多的机会,就能拯救更多的汉军弟兄。
可通往南方的要道,几乎都被堵死了。
鲁国,绳池之盟的签约方之一,伯主姬长伯亲手拉拢的东方屏障,竟然……反了!
当锦衣卫经过鲁国关隘时,数十个城门卫将自己等人团团围住,若不是自己机敏,恐怕众人已经一命呜呼了。
“再快一点!”
他想起临行前吕熊将军那双疲惫却坚定的眼睛,以及那句低沉的嘱托:“告诉伯主,临淄在,汉旗在。临淄城就拜托卢大人了!”
身后鲁国军士的声音更近了,卢林遥遥远看了一眼西面绵延起伏的泰山余脉,那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或许有一线生机,但时间……
“在那里!别让他进山!”身后鲁军骑兵的呼喝已清晰可闻,箭矢“嗖嗖”地从身侧掠过,钉入前方的树干。
卢林远猛夹马腹,坐骑悲嘶一声,奋力冲向前方一片茂密的松林。他知道,一旦入林,马匹难行,但追兵的弓箭也会被树木所挡。
“弃马!”他当机立断,在冲入林子的瞬间滚鞍而下,落地就势一滚,卸去力道,随即头也不回地向密林深处钻去。
身后数十名锦衣卫分头行动,有跟随卢林远的,有继续纵马奔逃的。
鲁国追击的军士注意到前方队伍的异常,于是也不得不分兵行动。
卢林远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在林地边缘骤然杂乱,传来鲁军气急败坏的叫骂和下令下马搜索的声音。
卢林远顾不上喘息,辨明方向——向西,深入群山,然后折向东南,绕过鲁国控制的核心区域,从宋、鲁边境的缝隙穿插过去,或许能抵达淮水,再寻船南下丹阳。
这是最危险、最漫长,也是目前唯一可能的路。
他扯下破烂的外袍,露出里面便于山行的深色劲装,将装有吕熊亲笔信和临淄城防简报的油布包裹紧紧绑在胸前。
腰间的绣春刀和袖中的短弩是他仅剩的依仗,身后仅剩的几个弟兄目光坚定的跟在后面。
众人在嶙峋怪石与盘根错节的古木间快速穿行,尽可能抹去痕迹,同时耳听八方,提防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伏兵或猎户——在这非常时期,任何陌生人都可能是敌人。
山中昼短,天色迅速暗了下来。
寒气透过湿透的衣裳侵入骨髓。
卢林远等人找到一处背风的石缝,蜷缩进去,不敢生火,只嚼了几口硬如石块的干粮,灌下冰冷的溪水。
远处山林间,偶尔传来野兽的嚎叫,更远处,似乎还有隐约的铜锣和犬吠声——鲁军并未放弃,甚至可能动用了本地山民协助搜捕。
他必须休息,哪怕只有一个时辰。
临淄城内,吕将军他们正在苦苦支撑,每一刻都可能有新的变故。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保存体力。
临淄城内,暂时缓解的粮食危机像一剂强心剂,让濒死的城池获得了一丝喘息。
城墙修补工作在汉军工兵的指挥下日夜不停,西、南两门的巨大缺口被粗糙但厚实的土石木栅混合墙体暂时堵住,虽不及原貌坚固,但足以抵挡骑兵的直冲。
城头,新架设的抛石机和熬煮金汁的大锅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
汉军的纪律与效率像一种无形的粘合剂,将混乱的齐、宋残军与征召的民夫捏合在一起。
各门防务按吕熊的规划部署下去,汉军的“政委”们穿梭在营地和城头,用带着阆中和邓地口音的话语安抚军心,记录需求,宣讲守住临淄对“伯主大业”、“齐国复兴”、“宋国安危”的意义。
这种深入士卒的关怀与动员,是姜昭和王臣从未见过的,效果也显而易见——至少,明确的命令和相对公平的待遇,让大多数士卒安于职守。
但表面之下暗流同样汹涌。
王氏献粮的次日,姜昭私下找到吕熊,神色更加忧虑:“吕将军,王岱昨日虽献了粮,但其族中子弟及依附的门客、商户,多有怨言,暗地里流传将军……跋扈,欺压齐国王族,欲鸠占鹊巢。甚至有人谣传,汉军欲借燕军之手消耗齐、宋兵力,最后独吞临淄乃至齐国。”
吕熊正在查看城防图,头也没抬:“齐公信吗?”
姜昭一滞,苦笑道:“昭自然不信将军有此意,然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尤其是一些原本观望的世家,见此情形,更是离心。长此以往,恐守城军民之心……难齐啊。”
“民心军心,靠言语维系不住,靠施舍也维系不住。”吕熊放下图,目光如炬看向姜昭,“靠的是胜仗,是活下去的希望,是明确的法度。齐公,王岱之事,我手段或许激烈,但若不如此,今日我军已断粮,城已生乱。非常之时,行权宜之计。若有人因私怨而坏守城大局,”他语气转冷,“无论是王族还是世家,皆是我等之敌,亦是齐公复兴齐国之敌。当此存亡之际,齐公犹豫不得。”
姜昭被吕熊的目光逼视,心中既感压力,又有一丝被点破的羞惭。
他何尝不知吕熊做得对,只是长久以来的宗法羁绊和贵族政治的惯性让他难以狠下心肠。
“将军所言甚是……孤,明白了。定会约束宗亲,晓以大义。”话虽如此,他眉宇间的愁色并未散去。
吕熊知道,指望姜昭瞬间变成铁腕君主是不现实的。
他能不公开反对,已算配合。
内部的隐患,只能靠汉军更强的控制力和即将到来的燕军攻势来“转移”了——当外部压力足够大时,内部矛盾有时会被迫暂时搁置。
燕军没有让吕熊等太久。
休整了三日后,城外的燕军大营鼓角齐鸣,庞大的军阵开始向前移动。
不同于之前游骑骚扰,这次是步骑混合,推出了数十架简陋但实用的云梯、攻城槌,甚至还有几架看起来是从附近村镇拆来的老旧投石机。
显然,燕军统帅并不打算长期围困,而是要趁联军立足未稳、城防未固之际,发动强攻,一举拿下临淄。
首先承受压力的是破损最严重的南门。
从北齐各地城中集结过来的燕军、北齐军步卒在盾牌掩护下,扛着云梯,呼喊着发起冲锋。
虽然这些禁临时拼凑的步卒数量不多,但是在燕国骑兵的游骑的射击掩护下,很快就冲到了临淄城下。
城头箭矢如雨落下,汉军火枪队的排枪声次第响起,白色的硝烟笼罩了女墙。
冲在最前面的燕军倒下了一片,但后续者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涌上。
简陋的云梯搭上城墙,悍勇的燕军甲士口衔利刃,开始攀爬。
“滚木!礌石!倒金汁!”负责南门段防御的汉军军侯嘶声大吼。
齐、宋守军与民夫合力将沉重的守城器械推下,惨叫声顿时响起。
沸腾的恶臭液体泼洒下去,更是引发一片鬼哭狼嚎。但燕军似乎毫不惜命,攻势一波猛过一波。
吕熊亲临南门督战。
他冷静地观察着战场,命令预备队随时填补缺口,指挥火炮轰击燕军后阵的弓箭手和指挥节点。
燕军的攻城器械粗糙,缺乏有效的远程压制火力,这是联军的优势。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残破的南门外的护城河边尸体堆积如山,燕军付出了惨重代价,始终未能真正突破城头。
眼见士气受挫,慕容定远终于下令鸣金收兵。
首日攻城,以燕军退却告终。城头守军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但吕熊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他清点伤亡,南门守军折损近五百,其中汉军近百。
消耗的箭矢、火药、滚木礌石更是不计其数。
而燕军,虽伤亡更大,但是看下方围城的军阵,显然承受得起这种消耗。
吕熊知道,这些攻城的部队,只是燕国和北齐残余军力拼凑的“试探”,接下来燕国绝对还会加大对北齐的控制,燕国大军此时应该正在南下的路上。
“他们在试探,也在消耗我们。”吕熊对闻讯赶来的姜昭和王臣道,“真正的猛攻,恐怕还在后面。而且,他们不会只攻一门。”
齐公姜昭和宋公子王臣对视一眼。
果然,接下来的几日,燕军变换攻击重点,西、北、东三门轮流承受压力,甚至尝试夜间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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