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天命流转(1/1)
苏烬的脚步没有停歇,每一步踏出,皆在虚无中留下灼痕,仿佛他的足印是天地间最古老的符文,唤醒沉睡的法则。脚下混沌翻涌,每一缕气流都似有生命般嘶鸣,仿佛无数被湮灭的生灵在哀泣。那道裂痕在他眼前不断扩张,如同天地之口,欲吞万象。裂痕深处,混沌如墨,却隐约透出斑斓流光——那是无数纪元叠加的“源初之轴”,是所有宇宙诞生与湮灭的支点,是连天道都不敢直视的禁忌。
忽然,一道声音在他识海炸响,如洪钟震裂魂魄:“你既斩断因果,为何还要踏入轮回之局?你不是早已超脱?”那声音苍老而威严,带着俯瞰万古的冷漠,仿佛来自时间与命运之外的至高存在。苏烬的脚步微微一顿,金焰在他瞳中暴涨,映照出裂痕深处那扭曲的真相——源初之轴并非静止,而是无数宇宙生灭的轮回之链,每一环都缠绕着亿万生灵的执念与哀嚎。
他抬头,冷笑如刀:“超脱?若超脱是漠视万灵沉沦,那我宁可永不超脱!”他抬手,掌心印记骤然燃烧,化作一道金虹贯穿裂痕。刹那间,万千宇宙的影像如洪流奔涌而至——有他化作神明,高坐九霄,金袍加身,却眼睁睁看着苍生化为灰烬,天道崩塌;有他遁入空无,忘情绝欲,终被时间磨成虚无的尘埃,连存在都被遗忘;更有无数个他,在不同的命运长河中挣扎、陨落、重生……每一幕都如利刃刺心,每一道执念都如枷锁缠身。
“我非天命,不属轮回。”他低喝,声音如刀,斩向那无形之音,“我是苏烬,是我自己走出的道!”话音未落,他猛然撕开胸膛,一缕本源金焰腾空而起,与瞳中之火交融,化作一柄虚幻长刀——此刀无名,却似承载了所有“未竟之战”的意志,刀身流转着无数战魂的残影,每一道光芒都是一段不屈的史诗。他持刀,斩向裂痕核心。
天地静默了一瞬。混沌停滞,时间凝滞,仿佛万物都在等待这一击的审判。
随即,轰然炸裂!
无数宇宙如镜面般碎裂又重铸,一道道全新的光柱自混沌深处冲天而起,照亮了所有黑暗的角落。那光中,有新生的星辰在旋转,如婴儿啼哭般发出清亮的嗡鸣;有逝去的魂灵在低吟,化为光点融入新生的星河;更有无数被封印的古老存在,从长眠中睁开双眼——有浑身缠绕锁链的神王,有背负九重尸骸的魔尊,有身化枯木却萌发新芽的灵祖……他们望向苏烬的方向,或惊惧,或狂喜,或叹息。
而在最遥远的一重宇宙边缘,一座残破的祭坛上,一具白骨缓缓抬手,握住了插在石中的断剑。剑身锈迹斑斑,却在触碰掌心的刹那,迸发出刺破苍穹的紫电。沙哑的声音随风飘散:“……他终于,开始走那条没人敢走的路了。但这条路,注定要以万劫为薪,焚尽自身……”
苏烬的身影在光中渐淡,仿佛即将消散于万界之外。但他最后回眸的一眼,却穿越了时间与空间,落在某个平凡世界的角落——那里,一个少年正仰望星空,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金芒。少年身后,一本泛黄的古卷无风自动,书页间浮现出苏烬斩裂混沌的虚影。他猛然惊醒,指尖触到书页上的血痕,仿佛隔着无尽时空,感受到了苏烬掌心那灼热的金焰。
“路,”苏烬轻语,声音如星尘飘落,“交给后来者了。”他的身影彻底融入光柱,唯余一缕金焰,化作星辰,悬于少年头顶。少年伸手欲触,却只握住一片虚无,但掌心却隐隐传来灼痛,仿佛某种古老的契约已悄然缔结。
远处,村中老者忽觉异象,推门而出,却见少年闭目而立,周身流转着淡金纹路,如神纹初显。他喃喃道:“天命……终于开始流转了么?”
夜风骤止,万籁俱寂,仿佛天地也在屏息凝视这命运交汇的一刻。少年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似有星河流转,那一缕金焰虽已隐去,却在他血脉中留下不灭的烙印。他名叫凌昭,是这偏僻山村最普通的少年,父母早亡,靠采药为生,从未想过自己会与“天命”二字沾上关联。此刻,他体内血液的沸腾声清晰可闻,如熔岩奔涌,经脉中浮现出的细密金纹宛如古老符咒在皮下游走,每一道纹路都泛着灼目的金光,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辰在皮肤下燃烧。他踉跄一步,单膝跪地,额角冷汗如豆,浸湿了凌乱的发梢。那灼痛从掌心蔓延至心脉,像有一道沉睡千年的意志正缓缓苏醒,在他灵魂深处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远古战鼓在耳畔擂响。
老者拄着枯木杖缓步走近,杖尖点地,发出枯朽的闷响。他眼中泛起沧桑泪光,浑浊的瞳孔中映着凌昭颤抖的身影:“苏烬大人……您终究还是选了他。”他抬头望向那道渐散的光柱残影,光柱中依稀可见苏烬消散前的最后一缕残像,如破碎的琉璃般飘散于夜空。老者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可这孩子,真的能扛起那被封印了九百年的‘烬世之劫’吗?当年诸神陨落,天地崩裂,您以一己之力将劫难封印,如今封印松动,邪魔复苏……他这瘦弱的身躯,如何能承载您的执念与九重天的怒火?”
话音未落,天穹忽裂——一道血色裂痕横贯长空,如神魔之眼缓缓睁开,裂痕中渗出粘稠的暗红雾气,所过之处,山林枯萎,草木瞬间化作焦黑的枯骨;溪水逆流,水面倒映出无数扭曲的鬼面,发出刺耳的呜咽。远处传来妖兽嘶吼,大地震颤,山峦如活物般蠕动,仿佛某种禁忌之门正在开启。凌昭猛然抬头,眼中金芒一闪,竟在那血色裂痕中看到一幅幻象:万年前,诸神陨落,天地崩裂,苍穹被撕成碎片,一位身披残甲的男子手持断剑,背对苍生,独战九重天外的黑暗洪流。那男子浑身浴血,残甲破碎如凋零的蝶翼,却仍以剑为脊,将漫天魔气挡在身后。而那男子的背影,竟与方才消散的苏烬一模一样,甚至连断剑上缠绕的金色纹路,都与凌昭体内沸腾的金纹如出一辙。
“原来……你不是离去,”凌昭喃喃,声音被齿间颤抖撕碎,“你是早已战死,只剩一缕执念,等我继承。”他攥紧拳头,掌心灼痕如烙铁般滚烫,金焰在指缝间窜动,仿佛要将他的血肉点燃。体内那道沉睡的意志开始与他共鸣,古老而悲怆的记忆碎片如洪流灌入脑海——九重天外的血战,封印的代价,以及那场让诸神泣血的陨落。
老者神色剧变,枯木杖重重顿地:“不好!天机反噬!他们察觉到‘继承者’出现了!”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山林间掠出,身披玄袍,袍上绣着猩红的骨纹,面覆铁面具,面具缝隙中渗出腐朽的死气。为首者冷声开口,声音如锈铁摩擦,语调中带着千年不化的寒意:“交出继承者,可留全尸。”他话音落下,身后两人骤然出手,黑袍鼓动,掌心涌出浓稠黑雾,化作两条狰狞的骨龙,张牙舞爪扑向凌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