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不是金簪他还不稀罕(2/2)
“我是饿死鬼投胎么?我不想与你说话了!”她将面孔转向另一侧,双手掩着兀自笑个不停。
“奴才错了,”他翻过身子向她膝行,跪在她的身畔,嗫嚅道:“奴才求您把梦里的所有不快都忘了吧,好不好?”
“好是好,只是…我确实抢了一样东西…是一块布。”她犹豫了半晌都未决定好是否要对进忠和盘托出,如今开了口,却忽然又不想提了,便模棱两可地笑着改言道。
她在未醒时的确攥着被面不放,他怔了一瞬,却见公主莫名地眉眼弯垂越笑越欢了。他不知她这是在懊悔后的有意伪装,自然而然被她先前所言的大火困住思维想偏了方向,由此揣测道:“难不成是你想抓住澜翠跑出去沾粪的那块布?”
“兴许是吧,我也记不得了。”她掩口莞尔,神色没有丝毫的破绽,他遂放心地调侃道:“那还挺熏人的,就算是梦中抢它也得有两分勇气。”
“说了这么久,其实你对这竹签的来历一无所知,还非要挖空心思揶揄我,简直憨傻到了极点,我都觉着你这人本身就挺好笑的。”待敛去了喜色,嬿婉忽然想起自己无论怎么给他机会他都没有任何的联想,终于放弃了迂回,打算直截了当地点出来。
他的注意力从来都不在竹签上,所以的确未曾细究,闻她此言,他才真正反应过来:“这…难不成是糖画上戳着的那根签子?”
“是啊,亏你巴巴地买了糖画偷摸给我送来,结果到头来连竹签都不认得了,你说你是不是个蠢才?”嬿婉慵懒地睨着他,伸出指头点点他的眉心,悠然说道。
“你倒没猜是旁人送的。”公主将他所给之物变相地珍藏了这么多日,他羞赧一笑,胡乱将话头引开。
“还有谁能送我这玩意儿?”“你四哥啊。”他答得理直气壮,嬿婉白了他一眼,屏笑又道:“我四哥若能想到送我寓意这么‘微妙’的小东西,那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我若如今还不了解他,不就是我傻了!”
听她咬牙着重提到寓意二字,他禁不住一怔,故作假痴假呆道:“什么寓意?我自个儿都不知呢…”
“去去去,喜欢上了哪个名儿里带‘燕’字的美貌小娘子就涎皮赖脸地跟着她去吧,别黏在本宫脚边。”言不由衷,嬿婉心里暗暗地骂着,顺势将双膝一曲,双臂一把环抱住,偏首看好戏似的盯视着他。
真是言不由衷,他也无端地对公主如此腹诽起来。她今生与那个他曾经被勒令不可唤她的名字多半仍有关联,这个念头烧得他内心宿火难抑,身躯也微微地颤动着,他怕公主看出自己的异样,连忙真正伏在她双脚的一旁,半是嘴硬半是胡扯道:“奴才喜欢上了一个…”
“哦?本宫怎么觉着是九姐?”她都没待自己说完,急匆匆就坏笑着搭了腔。
此人分明与燕字扯不上半分联系,他回想起承兰的容貌举止都觉着心烦无比,蹙眉道:“您与您那个九姐相亲相爱便罢了,别硬拽上奴才。”
“那你喜欢上了一个什么?”公主抿唇向他眴目须臾,闪烁的双眸似天元净尘、霁分星斗。
“奴才喜欢上了一个…孙大彘。”其实他原本想调侃的是“侍卫”,可霍然想起公主惧怕这个词,便不动声色地改了口。她的神色由好奇登时转变为气笑交加,一掌轻轻拍打在他颊边,恼羞成怒地忿忿道:“一个孙财?孙财究竟有几个?有几个你爱几个是么?”
“那是自然,奴才爱财如命。”他垂首发笑,却在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并不是无缘无故提起的九姐,她这副仿佛在尤花殢雪中的容色分明揭示了她就是在吃自己的醋。
怎么她的醋劲儿也不比自己少,他百感交集。虽在为何送她燕纹糖画的问题上一时难以解释,但他本能地先辩白道:“我实在不喜欢那个承兰,别说是承兰了,不论是谁我瞧着都…”
“停!”公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一根玉指就点到了他的脑门上,还戳着他不放,他感到被她所触之处似焚香般烫出了一条通向心间的道。
“你明知道本宫另一个名字叫什么,连糖画都暗搓搓地隐晦着买来了,还非要左一个‘承炩’右一个‘公主’地叫着,真是让本宫气不打一处来。”她说半句就点一下他的脑门,一下点得比一下重,但她眼下的笑纹儿也愈来愈深,半分都不是生气的样子。
他口干舌燥起来,好似空炁里积聚满了?浓稠得腻人的糖霜??和饴饧,每一下呼吸都急促不堪,可吸入的尽是无可比拟的甘甜蜜意。
“奴才惹了您生气,您就随性惩罚奴才吧。”他犹如讨赏一般牵住她的衣袖,将她的手轻移至自己的鼻下闻了闻,又将脑袋向她凑近,作出想被她责打的样子。
仙君的怪癖越发重了,简直药石无医。嬿婉望着他渴盼的眼神,欲言又止地忍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哄笑道:“总不能罚你再多买些燕子糖画来吧?至于你现如今这副奴才样儿,你说本宫是打你还是不打你呢?”
打,她肯定舍不得,不打,仙君自己不满意。她在进忠连声“您只管打”的催促下,使了两分力扇了一掌他的脸颊,又借机按揉着揩油。
“你说说你,这算怎么回事儿?明明都知道了,偏要装不知道,还非要给我个你其实知道的暗示,你自己不觉着绕得慌么?”她享了“手”福,嘴上也没闲着,继续絮絮地数落他,瞥了瞥眼神又阴阳道:“难不成你是嫌本宫的小字不好听?所以才不愿意叫?”
闹了这么大一出乌龙,其实进忠自己也只觉啼笑皆非。如今她的咄咄逼问分外使他心花怒放,他毫不犹豫就出言戏谑道:“奴才可不是嫌您,只是想着自己到底是一名低微卑贱的奴才,不配亲昵地称呼您的闺名呢。”
“你这叫鞭杆做大梁——不是正经东西。”公主笑骂着,像是抚腻了他的面孔,懒懒散散地躺卧下去,又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凑得更近,他顺从地跪过来,却猝然被她一跃而起搂住了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