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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2章 一三四〇章 伪齐终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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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炙烤着陈留城外的旷野,尘土在无数马蹄和脚步的践踏下扬起,形成一片黄蒙蒙的雾霭。昔日伪齐的「大营」旌旗杂乱,绿鍪军各部被紧急调令驱赶至此,军官们面带惶惑,士卒们更是一片茫然。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燥热。

「卸甲!缴械!」完颜宗弼厉声喝道。

如狼似虎的金军士兵冲入绿鍪军阵列,粗暴地收缴兵刃,剥下带有狗头徽记的号衣盔甲。那些昔日欺压百姓时凶神恶煞的绿鍪军卒,此刻如同待宰羔羊,面如土色,任由处置。整编过程快得惊人,绿鍪军被迅速打散,按照金军编制重新归拢,军官几乎全数替换为金人或有功汉军。

控制了军队后,金军铁骑毫不停留,直扑开封内城。皇宫那纸糊般的禁卫在金军精锐面前一触即溃。完颜昌、完颜宗辅、完颜宗弼三人率甲士直入紫宸殿。

刘豫正穿着那身可笑的改制龙袍,对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太监发泄着对南边战事不利的怒火,忽见殿门被轰然撞开,甲胄铿锵,熟悉的金国贵人面容映入眼帘,他先是愕然,随即挤出一丝谄笑:「王爷……诸位王爷怎么亲临?可是南边……」

完颜昌根本不容他多说,一挥手:「拿下!」

两名铁浮屠甲士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枯瘦的刘豫从御座上拽下,那身龙袍在挣扎中撕裂,显得无比滑稽。

「王爷!王爷这是何意?奴才……奴才对大金忠心耿耿啊!」刘豫嘶声喊道,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惊恐。

完颜昌走到殿中,面对被押解跪地的刘豫、以及后来被拖进来同样面无人色的刘猊,展开一卷黄绫诏书,声音冰冷而洪亮,响彻殿宇:「逆齐罪首刘豫、刘猊听判!」

「罪一:欺君罔上,妖言惑众!七年前,尔以荒诞‘金刀之谶’,蛊惑先帝,妄称‘刘氏当王中原’,始有齐国之立。然七年以来,河南之地,民生何如?户口锐减过半,千里萧条,饿殍遍野,此即尔所谓‘天命’?尔之伪朝,吸髓敲骨,甚于虎狼!」

「罪二:擅启边衅,祸乱大局!未经大金准许,尔父子竟敢私传疫病于淮南,决堤毁坝,水淹四州,生灵涂炭!此举非但伤天害理,更严重破坏我大金与明国之和平大局,险陷两国于战火!罪无可赦!」

「罪三:残暴不仁,毁弃文教!为敛财帛,竟悍然盗掘宋室皇陵,辱及前朝帝尸,人神共愤!焚毁应天书院,断绝斯文,此等行径,不仅自绝于汉人,亦严重损害我大金与南宋合作抗明之谊!尔等眼中,可有半分仁德?可有半点为君之体?」

「罪四:办事不力,失陷贵人!正红旗把荅孛菫护送靖康皇帝归宋,半路在齐国确山境内遭遇悍匪双双薨逝,坏金宋合作大计,而齐国官军毫无作为,无能之至。」

「罪五:治民无状,天怒人怨!统御河南七载,不施仁政,唯知盘剥,吏治腐败,军纪废弛,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如此伪朝,留之何用?」

「综上诸罪,人神共弃!今奉大金皇帝敕命:废黜伪‘大齐’国号,擒拿罪首刘豫、刘猊,押赴燕京候审!伪齐绿鍪军,即行解散整编,伪齐所辖开封、洛阳、归德(商丘)、郑州、许州、陈州等大小城池、府库、民籍,一概由大金接管!」

宣判完毕,殿内死寂。刘豫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刘猊则双目赤红,被死死按住,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就在皇宫剧变的同时,接管各府库的金军士兵,在黏竿处探子的「指引」下,「发现」了伪齐秘密囤积、准备用于最后顽抗或逃亡的粮仓。随即,「大金王师为民除害,开仓放粮」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

起初,饱受摧残、惊疑不定的开封百姓还不敢靠近。但随着第一批胆大者真的领到了粮食,消息如同野火蔓延。饥肠辘辘的人们从破屋陋巷中涌出,汇聚到指定的放粮点。

不知从哪里开始,第一挂鞭炮在街角炸响,声音干涩却刺耳。紧接着,第二挂、第三挂……越来越多零星、陈旧甚至自制的鞭炮被点燃,噼啪声逐渐连成一片,在开封城沉闷的上空回荡。硝烟味混合着尘土的气息,弥漫在六月末的炎热空气里。

脸上沾着煤灰的力夫、眼窝深陷的老妇、面黄肌瘦的孩童……人们挤在领粮的队伍里,或抱着刚刚领到的、哪怕只有一小袋的黍米,脸上没有多少「庆祝」的喜悦,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以及长期压抑后些许情绪的宣泄。黏竿处的暗探混在人群中,低声引导着:「刘豫老狗被抓了!」「金国老爷们放粮了!」「再不用给那刘齐交‘皇粮’了!」……话语如同种子,落在干涸的心田。

街面由金军巡弋把守,往日横行的绿鍪军狗皮不见了,但那份压在头顶的沉重感并未消散,只是换了旗帜和甲胄的颜色。

清风茶肆是内城西角一处老字号,门脸破旧,却因茶水便宜、消息灵通,三教九流汇聚。这几日,更是成了各种流言、猜测、抱怨与小心试探的漩涡中心。

掌柜王婆子是个精瘦的老妇人,眼皮耷拉着,手里永远在抹着似乎永远抹不干净的旧桌子,耳朵却支棱着,不漏过任何角落的只言片语。

靠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着半旧青衫、像个落魄账房先生的中年人,自称姓周,是新从郑州来的「行商」。他慢条斯理地呷着粗茶,偶尔与邻座搭话,言辞温和,却总能把话题引向「当下」。

「唉,这世道,总算变了变天。」周账房叹了口气,声音不大,刚好能让附近几桌人听见,「刘豫那老鳖孙父子在时,咱们开封人过嘞是啥日子?金国嘞粮要交,他刘齐嘞‘皇粮’也不能少,一层皮剥完再剥一层!每天天不亮就得爬起来,先朝燕京磕头,再朝他那伪皇宫磕头,腰杆都快磕折了!」

这话顿时引起了一些共鸣。一个挑夫打扮的汉子闷声道:「可不说咋嘞!俺老家陈留嘞,去年旱灾,刘猊那鳖孙嘞兵来征粮,连种子都给抢走了!说是‘为国积储’,呸!金兵老爷们这回……好歹是真放粮了。」

「放粮是一回事,」旁边一个面相略显精明的布贩子压低声音,「往后嘞?这税咋收?这头还磕不磕?俺听说,金国老爷们是要把咱河南直接管起来了,不再弄啥‘齐国’了。说不定……规矩能简单点?」

周账房适时接口,声音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推测:「依在下看,大金这回霹雳手段,逮了刘豫,正是因为他祸祸国家,伤天害理。既然废了伪齐,想必是要拨乱反正,行点仁政。往后啊,或许只用尊大金正朔,这税赋、劳役,一准儿能比伪齐时候清明点。要是能勤勤恳恳干活,得了上边青眼,说不定……」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却更清晰,「……还有机会,给自家谋个前程,乃至‘入旗’,那才算真嘞有靠山,光宗耀祖咧。」

「入旗」二字,像颗小石子投入水面。有人眼中闪过渴望,有人面露犹疑,也有人不屑地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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