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5章 年12月22日 星期一 晴转暮（1/1）
傍晚时分，坐在沙发上盯着窗外的天一点点暗下来，突然想起早上的决定——今天不写日记了。可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半天，还是点开了备忘录。总觉得该留下点什么，毕竟这一天过得像杯温吞水，没什么波澜，却又让人心里发闷。
早上8点半起床后，制定学习计划的劲头没多久就散了。背单词时，“apprehension”的意思在脑子里打转，像只抓不住的泥鳅，背了五遍还是记混；看教培分析报告，那些“用户留存率”“转化率”的图表看得人眼晕，盯着屏幕十分钟，才发现只看了三行字。索性把笔记本推到一边，心里念叨“反正周末，放松会儿”，点开了游戏。
一上手就忘了时间。选英雄、买装备、团战厮杀，耳机里的音效震得耳朵发麻，屏幕上的血条忽高忽低，每一次“五杀”都让人忍不住拍桌子，每一次团灭又气得想摔手机。打到11点，退出游戏时，手指在屏幕上还残留着点击的麻意，喉咙干得发疼，才想起一上午没喝水。
起身去厨房倒水，路过阳台时，看见楼下的老太太坐在石凳上晒太阳，怀里抱着只猫，手指慢悠悠地梳着猫毛。阳光落在她银白的头发上，亮得像撒了层金粉。心里突然有点空——刚才游戏里的激动劲儿退了，只剩下“又浪费一上午”的怅然。你说这时间浪费了吗？好像也没有，至少玩的时候是真的开心；可说没浪费，又觉得对不起早上列的计划，像欠了自己一笔债。
中午想补个午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游戏里的画面。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里暗得像傍晚，可眼睛闭了半小时，还是睁得溜圆。索性爬起来，在屋里踱来踱去。客厅的绿萝叶子上积了层灰，用手指擦了擦，留下道清晰的痕；书架上的书歪歪扭扭，抽出来本《百年孤独》，翻了两页又放回去——静不下心。
下午3点，终于受不了这种“困在屋里”的感觉，换了件外套出门。小区里比想象中热闹，穿校服的孩子在滑梯旁追逐，笑声像串银铃；几个老太太坐在长椅上织毛衣，线团在腿上滚来滚去；最角落的石桌旁，三个老头凑在一起抽烟，烟雾缭绕中，听不清在聊什么，只看见他们时不时拍着大腿笑。
我在小区里慢慢走，踩着枯黄的落叶，“咔嚓”声在安静的午后格外清晰。走到老头们旁边时，其中一个抬头冲我笑：“年轻人，不上班？”“今天休息。”我也笑了笑。他把烟盒递过来：“抽一根？”我摆摆手：“不了，谢谢。”他也不勉强，自己掏出一根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的烟圈在阳光里慢慢散开。“这天儿多好，晒晒太阳，比在家窝着强。”他说。我点点头，心里觉得这话在理。
看他们聊天，从“菜价涨了”说到“孙子考了全班第一”，从“退休金发了多少”说到“昨天的天气预报不准”，那些琐碎的话像温水，慢慢把心里的躁气浇下去。蹲在旁边听了会儿，竟觉得比打游戏踏实。直到其中一个老头说“回家给老婆子做饭了”，我才起身往回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脚步轻快了不少。
到家时，老婆正窝在沙发上刷手机，抬头看我：“你去哪了？我饿了。”“在楼下转了转，”我踢掉鞋子，“想吃啥？我去买菜。”她想了想：“做点简单的吧，土豆饼怎么样？”“行啊，再给你卧几个鸡蛋。”
拎着菜篮子出门，菜市场里还挺热闹。土豆得挑那种表皮光滑的，沉甸甸的才面；面条要选细的，煮出来筋道；葱蒜得新鲜，叶子挺拔的才够味。卖菜的阿姨称土豆时，多送了我两根香菜：“搭着吃香。”我笑着道谢，心里暖烘烘的。
回到家，系上围裙进厨房。土豆削皮时，皮卷着圈往下掉，露出黄生生的肉；擦成丝，泡在水里去淀粉，水面上漂着层白沫；打四个鸡蛋，搅得蛋黄蛋白混在一起，金黄得像夕阳。锅里倒油，油热了，把土豆丝挤干水分，拌上鸡蛋、面粉、盐、五香粉，搅成糊糊，一勺勺舀进锅里，“滋滋”的声响里，香味混着油烟冒出来。
第一锅土豆饼煎得有点焦，边缘黑了点，可咬一口，外酥里软，土豆的面香混着鸡蛋的腥香，竟也好吃。老婆凑过来抢了一块，烫得直哈气：“比外面卖的强。”我笑着把她推出去：“等着，给你煎完美的。”
前后煎了四锅，堆在盘子里像座小山。就着小米粥吃，土豆饼蘸点醋，酸溜溜的解腻。老婆吃了两块就放下筷子：“撑了。”我却没忍住，又吃了两块，肚子又有点胀，心里暗叫“糟糕，又吃多了”，可嘴里的香味让人舍不得停。
收拾碗筷时，老婆说：“明天买点猪蹄吧，给你做土豆炖猪蹄。”“好啊，再放点干辣椒。”我擦着桌子，心里盘算着明天的菜谱，竟有点期待。
现在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星星一颗颗亮起来，客厅的灯暖黄地照着，锅里的水在泡着明天要炖的猪蹄，咕嘟咕嘟的声响像在哼歌。刚才老婆催我：“别玩了，早点睡，你说12点半必须睡的。”我点点头，把手机往旁边推了推。
其实心里清楚，今晚大概率又要熬夜——不是打游戏，就是刷手机，好像总有种“白天没玩够”的补偿心理。可刚才在楼下听老头们聊天，突然觉得，日子不用过得那么“满”，不用非要“完成多少任务”，也不用总纠结“有没有浪费时间”。打游戏开心过，晒太阳踏实过，煎土豆饼时闻到香味满足过，这一天就不算白过。
墙上的钟指向11点，老婆已经窝在被窝里打哈欠。我关掉客厅的灯，摸着黑往卧室走，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地板上画了道银线。今晚争取12点半前睡，哪怕多玩十分钟手机，也得比昨晚强点。
明天的土豆炖猪蹄，得多放两块冰糖，甜滋滋的才好吃。这样想着，嘴角忍不住上扬，钻进被窝时，觉得这一天的温吞水，底子里其实藏着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