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陈远:这个王谁爱当谁当!(2/2)
“使不得!”
我赶紧去扶,这么大年纪的老奶奶跪我,简直就是折寿啊!
“使得。”婆婆不肯起来声音发颤,“百年了……罪村等这天,怕这天,也……盼这天。”
“王归,诅咒方有终了之日。”
她的语气越来越惊恐,甚至全是小心翼翼。
“只是不知王……欲如何处置吾等罪民?”
我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盲眼老人,看着远处那些偷偷往这边张望表情复杂的村民,看着这个被浓雾和恐惧笼罩了百年的村子。
突然觉得嘴里发苦。
我只是想写篇论文毕业啊!饶了我吧!真的读了那么多年的书!
怎么突然就要当王还要决定一村人的未来了?我都没毕业呢!我都不知道我的未来该怎么样怎么能决定其他人的未来!
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点?!几天前我还是一个不知道自己该干嘛的大学生,今天就被人告知我要决定整个村子的命运!
天哪!我该怎么办?
午饭我没回老宅吃,因为根本回不去。
村里但凡有点身份的老人……咳咳咳看着都像从土里刚挖出来的那种,反正他们全聚集在了祠堂前的空地上。
空地中央摆了一把太师椅,椅子上铺了张虎皮。
大爷也在人群里,对我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为首的村老是个胡子白到脚背的老头,他上前一步,手里捧着一卷发黄的本子。
“雾隐村第一百零三代守墓人代表,率村中耆老及青壮,觐见……”
他顿了顿看了眼我的手臂深吸一口气,然后叫出了那个称呼。
“王上。”
后面黑压压一片人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我站在那把掉毛老虎椅前,感觉自己像个在班级联欢会上被强行推出来表演诗朗诵的小学生,简直尴尬的脚趾抠地。
“那个……大家起来说话?”我声音发虚,“别跪呀。”
没人动。
“起来吧,地上凉……”我试图讲道理,“真的很凉。”
还是没人动。
村老抬头。
“王上!您倘若不坐下的话我们就不敢站起来呀!”
这年头了,到底是哪里来的封建余孽!
我看了看那把椅子,又看了看跪了一地的人。
算了算了,不就是坐一把椅子吗?
一把椅子坐就坐呗!
我长那么大又不是没坐过椅子。
咯吱,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在我屁股沾到椅面的瞬间,手臂上的印记猛地一烫!
与此同时,跪在最前面的村老手中的黄册子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某一页,上面的字迹亮起了微弱的青光与我手臂的印记呼应!
我靠!难不成我是魔法少男?
我咋还不变身呢?
跪着的村民中有几个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们的额头上隐隐浮现出淡淡的与村志上某些符文相似的痕迹!
“罪印……显形了……”
有人低声惊呼。
“百年罪孽……王前无可遁形……”
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这超自然的一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椅子……好像有电?我屁股有点麻……
仪式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村老献上了那本黄册子——说是《村志暨罪录》,记录了百年来村子的大小事务和……每个人的所犯下的罪孽记录。
我看着这本堪比地狱记账簿的东西,头更疼了。
下午,我决定去调查牲畜死亡的真相。
这次,我带了护卫,就是早上那四个鬼。
它们现在自称王驾前四近卫,分别叫阿大阿二阿三阿四。
死鸡的鸡窝前,阿大蹲下,我感觉他的腿有点恐怖啊,它蹲下时腿是反折的……视觉效果很惊悚,他用苍白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干瘪的鸡尸。
“非吸精气。”它用重叠音说,“是朝拜致死。”
“啥?”
“低等生灵,感知王威,本能欲行大礼。”阿二解释,“然其心脉脆弱一拜之下,气血逆冲神魂崩散。”我用清澈且真诚的眼神看着他。
它顿了顿:“通俗而言,它们是活活激动死的。”
我看着那几只死相安详的鸡,无言以对。
黄牛的情况类似,阿三摸了摸牛角上的白霜。
“此牛年岁较长,灵性稍足,感知王驾,欲跪未跪,气血凝于角,寒霜自生。它是……憋屈死的。”
“……”
所以这些牲畜不是被我吸死的,是被我帅死或者被我王霸之气吓死的?这死法也太冤了吧!
傍晚回到老宅,我发现房间又变了。
桌子上多了个贡品。
一个歪歪扭捏的陶土小人,捏的是我的样子,面前还摆了几颗发霉的坚果。
这坚果吃了确定不会毒死我吗?
床边整整齐齐叠着一套黑色的古式衣袍,它料子细腻纹路复杂,袖口和衣襟处有暗金色的刺绣,图案与我的印记有几分相似。
衣服上放着一块玉佩,触手温润。
“此乃旧制王服。”阿大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按记忆所制,或有不妥,王可斥责。”
我看着那套华丽而诡异的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T恤牛仔裤。
虽然不得不承认,他们给我的衣服够买我身上好多T恤和牛仔了。
夜晚再次降临。
今晚,百鬼抬棺没有出现。
但我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我不再是躺在棺材里而是站在那具巨大的黑棺前。
棺盖敞开,里面不是黑暗,而是一片朦胧的星云般旋转的灰雾。
百鬼不再是扭曲恐怖的黑影,它们显出了更清晰的形态。
他们穿着破败的铠甲手里拿着残缺的兵器,虽然他们的脸很模糊但是我能看出他们一身正气。
它们环绕黑棺,单膝跪地低头不语。
棺内的灰雾中,缓缓凝聚出一个老者的虚影。
他穿着文士袍,面容清癯眼神疲惫而欣慰。
他对我缓缓地躬身长揖。
“老臣……终于等到殿下归来了。”
我靠!原来我上辈子真的是王公贵族!
我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但发不出声音。
他只是微笑着,他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化作灰雾中的一点光没入棺中。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黑棺在呼唤我。
不是恐惧的拉扯,而是一种沉重的血脉相连般的牵引。
仿佛那棺材不是束缚,是归宿是责任是……王座。
我猛地惊醒。
窗外依旧浓雾弥漫。
手臂上的印记微微发热,颜色已经变成了深青色。
本来还模糊的轮廓短短经历了一夜后轮廓变的清晰无比。
那确实是一个小巧的荆棘缠绕的冠冕形状。
桌上,那套黑色王服在油灯下泛着幽光。
祠堂方向,隐隐传来低沉的有节奏的撞击声。
咚……咚……咚……
像是心跳。
又像是……
棺椁,在等待它的主人。
我捂住脸,长长地绝望地叹了口气。
“指导老师……”我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我现在改论文题目还来得及吗?论封建迷信活动中被迫登基对当代青年心理健康的负面影响及干预策略……这个方向,我觉得我能写十万字……”
窗外浓雾中,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笑意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