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大家风度自高函(2/2)
琥珀眨眨眼,这才恍然!
三天回门,可不就应在今日?只是回门须得回娘家,黛玉父母早亡,贾家姓贾不姓林,又哪里算得上是娘家?
事儿是这么,可也要看林姑娘自个儿拿主意。若念及抚育之恩,便是拖了远大爷今日来贾家一遭又如何?偏生今儿个林姑娘不曾来。
琥珀于黛玉的事儿所知不多,只隐隐知道王夫人对黛玉多有刻薄,并不知贾母明面儿护着,实则首鼠两端。
因是蹙眉念叨道:“林姑娘也是,怎么也是外祖母,何不趁着回门过来瞧老太太一眼?”
李纨好一阵无语,心道若自个儿换了黛玉,只怕也不会这日来贾家。便道:“我看天光极好,不若哄着老太太往园子里走动走动,散散心。不得心绪就好了呢?”
琥珀应下,别过李纨,扭身与几个大丫鬟计较一番,话里话外一个劲儿的提园子里有多热闹。
贾母本不愿去,谁知忽听得翡翠道:“来下月初三便是老太太寿辰,到时候二姑娘、林姑娘都得过来贺寿呢。咦?来今儿个合该是林姑娘的回门日。”
话音下,贾母面色便是一沉。
又有鹦鹉道:“来林姑娘也是可怜,回门日都不知往何处去。”
翡翠笑道:“林姑娘那宅子便姓林,还要往哪儿回?”
鹦鹉故作恍然道:“是了,那岂不是林姑娘哪儿都不用去了?只可惜老太太还惦记着呢。”
翡翠又道:“这有何难?老太太只管下了帖子,林姑娘还能不来?”
几个丫鬟你一言、我一嘴的,倒将贾母心下烦闷纾解,因是老太太便笑道:“她才过门,家中事宜繁多,我便是惦记,这会子也不好召回来。左右下月玉儿总要回来的……”顿了顿,又笑道:“罢了,知你们几个想去园子里耍顽了,偏要托了老太太我的名头。走走走,那就一道儿去逛逛。”
几个丫鬟纷纷舒了口气,当下这个送来拐,那个过来搀,莺莺燕燕簇着贾母往大观园而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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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午后,陈斯远一辆车,后头跟着起码随行的四名王府侍卫。一行人等回转发祥坊,陈斯远进门叫过李财,忙将才回来的罗四两唤过。
略略嘱咐几句,便将这货推给了王府侍卫。罗四两一听要给王府干活,顿时骨头都轻了几两,飘忽忽随着王府侍卫而去,自不多提。
却陈斯远略略思量,便先行去了中路院。
甫一进了仪门,便有红玉来迎。
陈斯远便问:“二姐姐呢?”
红玉笑道:“太太这两日有些贪睡,这会子正憩呢。”
陈斯远脚步一顿,道:“那我瞧一眼就走。”
红玉笑着应了,引着陈斯远进了正房。谁知二姑娘这会子才醒,正懵懵地发怔。忽而瞥见陈斯远来了,二姑娘面上顿时绽出光彩来,忙起身下地去迎。
陈斯远唬得赶忙快行两步扯了迎春的手儿,道:“二姐姐仔细些,可不好动了胎气。”
迎春笑道:“这几日除了吃就是睡,连动针线红玉都不让。仔细想想,自个儿岂不成了猪?”
陈斯远哈哈大笑,扯了柔荑一并座床榻上,嘘寒问暖好一番,迎春心下熨帖之余,忽而听得其腹内轰鸣,不禁讶然道:“你还没用过午饭?”
“别提了,”陈斯远蹙眉抱怨道:“一早儿往能仁寺走了一趟,看了眼新掘的甜水井,随即紧忙就去了王府。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偏王爷心里没数儿,听了主意转头儿便把我打发出来了。”
“那——”迎春略略犹豫,转而道:“——那你快去西路院吧,我不知你这会子来,厨房便没留饭。”
陈斯远捏了捏迎春略显丰润的手儿道:“嗯,陪你一会子就去。”
二姑娘又不是傻的,哪里不知其所思所虑?就道:“那日的确有些吃味,可到底是姑父搏命得来的,我又怎好与林妹妹计较?再,或早或晚,夫君总会为我挣了诰命来。”
陈斯远笑道:“正是,好饭不怕晚。”
夫妻温言细语了会子,陈斯远这才起身别过迎春,从二进院的穿堂回了西路院。
谁知甫一进得正院儿,遥遥便见黛玉优哉游哉躺在廊庑下的摇椅上,任凭雪雁伺候了吃着葡萄呢。
雪雁瞥见陈斯远正待开口,却被陈斯远止住。这厮悄然凑近,不禁定睛打量。
便见黛玉身上着一件短白罗衫,手执一把团扇掩着胸前,下边不着裤子,系一条纱裙,两腿擘开,把一只巧菱脚,架在窗槛上,那趾甲图了蔻丹,红红尖尖动人。一只左脚曲起,踏在一旁春凳角上,身下露出羊脂样白的腿儿,只一幅裙掩着羞羞半段。
团扇轻摇,黛玉闭着星眸,缓缓张开丹唇,雪雁忙将剥了皮的葡萄喂过去。黛玉好似吃得惬意了,便略略撑了一只菱脚,摇椅嘎吱嘎吱地摇动起来。
陈斯远笑盈盈瞧着,只道这才是绛珠仙草。先前寄居荣国府,黛玉循规蹈矩的,也不知泯灭了多少天性。而今脱离樊笼,行事自是恣意了几分。
俄尔,他心生玩味,探手便擒了菱脚轻轻抓挠一番。黛玉唬得忙睁开眼来,待瞧清楚作怪的是陈斯远,这才嗔怪道:“你几时回来的?”
“才回,还饿着肚子呢。”
罢撂下菱脚,眼看那躺椅宽大,干脆撩开衣袍凑坐上去,挤着黛玉摇晃起来。
“怎地没用饭?雪雁,却吩咐厨房给老爷烹制一些吃食来,要快手的。”
雪雁应下,忙扭身而去。
黛玉侧着身子有些别扭,陈斯远便探手揽了其肩膀,让其靠在自个儿怀中。摇椅嘎吱嘎吱摇晃不停,夫妻一问一答,陈斯远便将今日所为了一通。
黛玉听罢不禁赞道:“此乃天大的好事儿。从前父亲京师百姓用水难,我生在苏州、长在扬州,从不知用水有甚难的。直到来了京师,听了底下婆子描绘,这才略知一二。
而今你献出此法,不得来日京师百姓要感念你的恩德呢。”
陈斯远得意不已,道:“都是虚名,不值一提。”
“瞧把你得意的!”
黛玉哪里不知其得意?偏生陈斯远这般姿态在她眼里,却显得真实有趣。
她从手帕交宝姐姐处借阅过不少才子佳人的话本子,起先还觉着彼此心意相通,闲时或赌书泼茶,或月下对弈,你侬我侬的,总是神仙日子。
待看过陈斯远的那册残书《浮生若梦》,心下又另有所觉,总觉得那般日子有些虚浮于表。只怕书中红颜人老珠黄,便再没这等相敬如宾的好日子。
如今嫁过门儿来,只相处几日,陈斯远虽愈发没个正形,黛玉反倒觉着这般才是踏实。
因是她也不管这桩事到底能下多少好处,于官场上有无助益,身边人高兴,她便陪着他疯。
“陈枢良,快别飘了!咯咯咯——”
熟悉的话在耳中,陈斯远却浑不在意道:“为夫赋闲在家,且漂上一些时日再。”
罢歪头与黛玉对视几眼,霎时间如兰吐息喷在面上。陈斯远心猿意马,忽而低声道:“来也怪,如今腹中不大饿了,不若贤妻随我进房,为夫有一天材地宝正要请贤妻瞧上一瞧。”
“天材地宝?”黛玉眨眨眼,霎时间俏脸儿泛红,抬手便捶打了其心口一下,瘪嘴道:“又不正经。”
陈斯远嘿然道:“见天儿端着累死个人,妹妹当面儿,我又何必作假?”
黛玉这会子也心痒痒,只是一丝忧虑划过心头……陈斯远又不用忍着,大不了去寻了旁的姑娘撒火儿,她是怕自个儿忍不住。
算算来年才及笄呢,这会子产育实在危险。因是黛玉便瘪了嘴,道:“今儿个……你不若去寻雪雁吧。我看那蹄子瞧见你,一双眸子都要化成水儿了。”
陈斯远心下意动不已,嘴上却含糊道:“再再,我如今只想抱着妹妹会子话儿。”
夫妻并躺良久,直到雪雁回转,捧了一碗肉丝面来,陈斯远方才不情不愿的起身。
待这日夜里,陈斯远又死皮赖脸地缠磨了黛玉,好一番犯玉侵香,自不用。
转头儿又央林妹妹辛劳一回,奈何黛玉这会子四肢软不能抬,哪里还能辛劳?
因是便求肯道:“好哥哥,快快饶了我吧。你若憋闷得紧,只管去次间寻了雪雁去。我这会子手腕、两腿都不是自个儿的了!”
陈斯远见黛玉果然不中用了,长叹一声儿只得作罢。待哄着黛玉入睡,这厮翻来覆去一番,这才趿了鞋子往次间摸来。
月色透窗而入,罗汉床上,一袭嫽俏身形曲身而卧。
陈斯远到得近前,见雪雁半点动静也无,心下讶然不已,心道这丫头倒是心大。他陈大官人从不强人所难——额,邢夫人那一回除外——当下正进退两难之际,谁知那雪雁窸窸窣窣翻了个身,忽而低声道:“老爷?”
十八、九的姑娘家,才听过墙角,哪里能睡得下?
一个早有情,一个生出意,陈斯远低低应了一声儿,掀了锦被捱身便将榻上人抱在了怀中。
四目含情,当下粉脸儿偎、檀口度。绣幌低垂,罗衾优展。
一时枕设鲛鳓、被翻红浪,花香几回、腰肢几摆,自不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