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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大家风度自高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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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仁寺南,尤氏姊妹处。

罗四两捧着一瓢清水奉上,恭敬道:“老爷只管尝尝,真真儿是甜水!”

陈斯远接过来抿了一口,只觉此水清冽,果然是甜水。当下笑道:“好好好,一应赏赐比照上回,另则,罗四两打井有功,下月起领管事儿月例。”

罗四两喜眉笑眼应下,点头哈腰目送陈斯远扭身而去。

陈斯远行不几步,便有尤三姐凑过来道:“园中本就有甜水井,哥哥又何必费尽心力再打一口?”

话间三姐儿自然而然箍了陈斯远的胳膊,半边儿身子都压在陈斯远身上。

陈斯远笑道:“妹妹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此地先前就有甜水井,吃水无恙,妹妹怕是不知外头多少人家须得买水度日吧?”

尤三姐纳罕道:“哥哥如今入了翰林院,莫非还能操持商贾事?再我看那法子也简单,不过是将水井往深里打,旁人一看便会,又哪里能赚得到银钱?”

陈斯远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他这般了,尤三姐便也不再追问。恰路过改建成的庵堂,隐隐便听得内中幽幽一叹。

陈斯远略略驻足,旋即便当没听见一般与尤三姐出了侧花园。待到了正房,陈斯远方才问道:“那两个可还安稳?”

尤三姐道:“司棋缠磨了几日,到底讨了个贴身丫鬟去,每日家拿乔作态充作姨奶奶,恨不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哥哥是不知她有多惬意;反倒是那妙玉,隔两日便遣人扫听哥哥的信儿呢。”

这倒是在陈斯远预料之中。司棋先前是大丫鬟,虽顶着个副姐的名头,可到底还是奴仆。而今离了荣国府,摇身一变成了每岁二百两体己银子的侍妾,又有丫鬟伺候,可不就惬意得紧?

反倒是那妙玉,除去离开荣国府时过了一阵苦日子,其余时候都是锦衣玉食。这所求,自与司棋又不一样儿。

不过此女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虽已驯熟了的,却依旧得熬鹰。既不能让其吃饱了,也不能将其饿死了。

颔首应下,陈斯远又与尤三姐契阔几句,便要起身离去。

尤三姐难掩面上失,咬着下唇道:“哥哥不多待上一会子?怎地此时就要走?”

陈斯远道:“甜水井既成,我须得往王府走一趟。”

尤三姐听闻是正事儿,当下也不拦阻。尤二姐不在,三姐儿便与司棋一道儿送过陈斯远。

谁知临出门之际,陈斯远忽而驻足扭身扫量了司棋几眼。司棋心下惴惴,绞着帕子不安道:“老爷?”

陈斯远略略沉吟,道:“你……不好整日闷在房里,得空往花园里走动走动吧。”

交代罢,陈斯远出门上车,转眼乘车离了此地。

司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知道自个儿比不得尤三姐受宠,她便凑过来问道:“三姨娘可知老爷方才那话儿是何意?”

尤三姐掩口笑道:“哥哥是你近来有些发福了。”

“发福?”司棋皱眉叫起撞天的委屈来,道:“天可怜见,我哪一日惫懒了?”情知陈斯远喜好自个儿什么,因是司棋旁的或许惫懒,可那坐缸却是习练不辍的。

再哪里就发福了?

尤三姐掩口笑着别过,司棋气鼓鼓回转自个儿房里,寻了大穿衣镜四下比量。待须臾,忙吩咐贴身丫鬟将春日里裁的衣裳取了来。略略比量,那腰身倒是依旧,反倒臀胯比春日足足长了两寸。

司棋情知此乃坐缸之效,当下哭笑不得,咬牙道:“哪里发福了?待老爷下回来,定要给他个好儿!”

……………………………………………………

陈斯远不知错怪了司棋,刻下歪坐车中打着腹稿,马车辘辘而行,不一刻到得燕平王府。

厮庆愈招呼一声儿,陈斯远挑开帘栊下得马车。

早先陈斯远便是燕平王座下的红人儿,今时今日贵为翰林,境遇自是与先前又有不同。

他才下得车来,便有丁道隆笑盈盈迎将出来。

二人厮见,那丁道隆便笑道:“陈翰林来得巧,今日王爷恰好闲适在家。不知翰林今日是——”

陈斯远笑道:“也是凑巧,这几日无意中得了一桩发财的好营生。这不,验证几回,眼见无误,本官这就急吼吼来见王爷了。”

丁道隆笑容愈盛。先前那蕺菜素的营生,就让其在外头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大宅,于丁道隆而言,这陈斯远简直就是财神爷啊。

丁道隆不禁哈哈一笑,将陈斯远让进角门,这才道:“咱家还一早儿怎么就被喜鹊吵醒了呢,敢情应在了翰林身上。王爷交代过,旁人都能不见,唯独翰林来了,也不用通禀,径直引到书房就是。”

“诶呀,王爷厚爱,本官惭愧。”

二人假模假式的边走边聊,不一刻进得后花园书斋里。陈斯远进得内中,便见燕平王正逗弄着一只鹩哥儿话。

见陈斯远来了,燕平王挑眉道:“林家女才过门,此时合该蜜里调油啊,你不在家好生陪伴娇妻,怎地来了本王府上?”

不待陈斯远分,丁道隆就道:“王爷,陈翰林无意中得了一桩发财的好营生。因记得王爷提携之恩,这才巴巴儿来了王府。”

“哦?”燕平王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今岁风调雨顺,夏粮业已入库,再有一月秋粮也要入库,除去少数府、县遭了灾,余下地方上呈奏疏都言今年合该丰收。

农业社会,大顺八成半的税赋都源自粮产。所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圣上自忖本岁用度充足,也就不曾压榨内府。燕平王又是个惫懒性儿,圣人不催,他便得过且过。

可好歹这位王爷还有些忧虑意识,情知天有不测,这才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谁料,陈斯远开口却道:“回王爷,下官所献之策,非止赚钱,可还解京师百万黎民吃用水之困厄。”

“哦?”燕平王又打起几分精神,道:“枢良快坐,来呀,上好茶。枢良不妨细细来。”

丁道隆赶忙搬了椅子来,陈斯远道谢一声儿撩开衣袍座,这才不急不缓地将起来。

陈斯远之策来也简单:内城多达官显贵,内府发遣匠人登门兜售,约定一口甜水井多少银子,略略能有些进项。甚至干脆圣人赐下恩典,给达官显贵免费打甜水井,料想到时必齐诵圣上圣明;

外城三教九流汇聚,胡同繁多。各坊打几口甜水井,架起水车来往水塔里充水,再用胶乳管子连到各家各户。或是约定每月用水资费,或是统计一个胡同的水量均摊资费。

也不用多,只消比如今把持水道的水霸便宜一半,京师上下就得感念朝廷恩德。

燕平王听罢果然心下大动。内府是什么?于士大夫口中,那是天家与民争利啊,是以这年头内府可没什么好名声。

真如陈斯远所言,一则赚了银子,二则博了好名声,可谓一举两得的大好事儿!

略略思量,燕平王不禁笑道:“好好好,若果如枢良所言,真真儿是天大的好事儿。只有一样……果然打了甜水井?”

陈斯远道:“下官用的是家中下人,领头者名为罗四两。王爷若不信,只管叫了人来,便在王府之中打个甜水井。”

“好,如此,事不宜迟,你且回去打发了那罗四两过来。”顿了顿,又觉不妥,道:“不,还是本王派侍卫随你回去吧。”

陈斯远笑着拱手应下。

燕平王心下感慨一番,只道陈斯远果有陶朱之能。旋即又心生纳罕,忍不住道:“古怪,此策既然可行,枢良如今又非白身,何不上陈奏疏与朝廷?”

陈斯远古怪一笑,道:“王爷以为呢?”

燕平王捻须略略思量,便指着陈斯远骂道:“刁滑!”

陈斯远笑而不语,待吃过一盏茶,当即起身告辞而去。丁道隆礼送出王府,又打发了王府侍卫随行,目视陈斯远远去,这才匆匆回了后头书斋。

回了燕平王,丁道隆忍不住纳罕,问道:“王爷方才为何陈翰林刁滑?”

“呵,他不上陈奏疏,反倒来寻本王,可不就是刁滑?”顿了顿,见其不解,因心绪极佳,燕平王便点拨道:“一来,他少年进士,合该韬光养晦,不好展露锋芒;二来嘛,你道那些把持各处甜水井的青皮都是谁家的?哪个背后没有达官显贵做靠山?

若换做顺天府行此策,还不知要打多少官司呢。本王执掌内府,却不耐与那些青皮纠缠,只管将甜水井打向各处,水价便宜一半儿,到时莫那些青皮,便是背后的主子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啊。”

丁道隆倒吸一口凉气,忙挑起大拇指道:“还是王爷高明,奴才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内中的门道。如此来,这陈翰林果然刁滑啊。”

燕平王冷笑道:“朝堂上那些兖兖诸公,哪个不刁滑?真个儿赤诚的,只怕就要老死在翰林院里了。”顿了顿,不待丁道隆思量,燕平王又吩咐道:“等那罗……半斤来了,好酒好菜招待着,务必让其打出甜水井来。另则,口风严一些,不许传扬出去。”

丁道隆凛然应下,转身去处置,自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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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

今日天光晴朗,微风和煦,贾母一早儿起来便心绪极佳。只是不知怎地,待用罢早饭,邢夫人、王夫人一去,老太太便忽而犯起了愁绪。

只可惜凤姐儿临产在即,如今只能在房中养着;鸳鸯也随着黛玉一道儿嫁了过去。良多解语花不在,一众大丫鬟不知贾母心思所在,只得变着法儿的些顽笑话逗趣,奈何贾母全然不吃这一套。

倒是后头李纨来过,隐约猜中老太太心思,于是私底下叫过大丫鬟琥珀道:“老太太这是想起黛玉来了。”

琥珀为人执拗,不善变通,因是闻言兀自不解,道:“关林姑娘何事?”

李纨笑道:“你忘了今儿个是林妹妹回门之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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