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善若水,润万物(2/2)
佛说:人有八苦,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八苦者,凡人皆不能免。
见龟厌与马上闷闷不语,顾成也跟了面上一个不快。
然那无风的炎热,尽管让他扯了怀,裸了胸,倒也不耽误她那话唠的嘴。已经进化到自己能跟自己聊天,着实的一个闲不下来。
且是嘟嘟囔囔碎嘴了埋怨那村民,放着好好的地不去种,没事干偏要去念经。
而顾与这眼前的仙长,乃修道之人,且也不敢当面出了污言秽语,只得心里将那些个乱念经的村民的祖宗,按照排序,给挨个问候了一个遍。
龟厌听顾成嘴里咕咕哝哝的不得闲,倒也听不清爽,这厮那嘴又说些个什么。心下奇怪,便回头看他来。
顾成且是被龟厌这一眼看了一个惊慌。随即便停了嘴去,片刻,便又自顾的慌乱了在自家身上寻来,又慌忙了整了衣衫。口中絮絮叨叨的自念了:
“看我作个甚来?”
但是他那心虚,看得那龟厌心下想笑,遂,便是一个忍不住,笑骂了他道:
“你这厮,咕哝些个什么?”
顾成被问一愣。然却也是个机灵,随即便坐稳鞍桥,嬉笑道:
“爷爷哪里话来?只是口中尚有些个残食……”
龟厌不理他这野狐禅的话来,丢下一句道:
“莫要口孽。”
这声“口孽”说的且是个一语中的,唬的那顾成着实的一愣,呆呆了片刻,这才自顾了喃喃问了自家:
“地里鬼麽?却哦这肚子里的事,他怎的也知晓?”
自家念叨完,却见那呲牙咧嘴的龟厌已打马走远。
随即,又催马赶上,近了身,嬉笑了道:
“爷爷如此说来,倒是让我想起那坂上的宣武将军。”
龟厌听他说宋粲,心下也是个奇怪,怎的你这口孽也能攀扯了那宋粲来?
便回头看了他一眼,惊叫一声:
“咦?与他何干?”
随即,便是扬手一鞭抽了过去。
然,人却没打到倒是失了些个平衡。于是乎,那屁股去。
顾成见龟厌如此的疼痛,便踢马凑上前去,搀扶了他坐好,脸上笑嘻嘻了道:
“爷爷且是不知,那将军……”
那顾成饶是不能听见人问话,如此,便又将那核动力的嘴巴张开,絮絮叨叨的开篇。
将彼时要杀那谢长廷夫人,却被那宋粲回身拦下之事说来。
那口沫横飞的,堪比京城瓦舍说书的先生,就差一块惊堂的穷摔了!
说到精彩之处,饶是让龟厌听了一个哈哈大笑,道:
“饶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说罢又心道:怪不得那夫人不吭不哈的整天的忙活,伺候了那宋粲却无半句的怨言,原来此间还有如此根缘。
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如此想来也算是个一个天公地道。
顾成见龟厌笑的一个开心,遂又歪头,做了一个沉思妆,接了道:
“说那将军也是奇怪……”
龟厌听了,且又扭头看他。问来:
“哦?倒是如何怪来?”
顾成接了问,便低头道:
“说这将军,按理说来且是个配军。若换了旁人,遭此境地且是一个百死也。怎的就他饶是如同一个香饽饽一般,大爹疼了二爹疼。且是跟得了稀罕物件一般,揣在兜里怕闷了,绑在身上怕吊了,饶是不肯撒手。他俩还算罢了,饶是爷爷这般的得道的仙家亦是如此,怎不是个怪哉?”
那龟厌听罢亦是一愣,回头望那顾成一脸的不服,心下,却想了那宋粲的种种。随即,便叹了一声,口中道:
“大善之人如水也!”
这话说来,倒是引来那顾成一脸的不懂。
遂又笑了那顾成,道:
“你高,他便退去,不贪你功。你低,他便涌来与你掩瑕。你动,他便随行,不舍你前路无知己。你驻,他便长守,相伴与无声。你热,他便沸腾,与你遥相呼应。你冷,他便成冰,而不漠你之寒。上善若水,从善如流,便是如此罢。”
这夯里琅珰的一顿说教,倒是让那原先一脸不懂的顾成,更是一个瞠目结舌。
怎的?更他妈的听不懂了。心道:知道我不识字,你却拿本字典给我?
遂,咂摸了嘴,挠了头,一脸的糊涂道:
“听不大懂,只是知道,如将军这等的良人,若是我等不去管他倒是能死绝了的……”
龟厌听了这话,倒是一愣,一声“我去!”之后,便是捂那满是烂泡的屁股,哈哈大笑起来。
此话倒是中肯。然也是个大不中听。便是忍了笑,嗔斥了顾成道:
“屁话!好好走路!”
说罢,便是一路催马,望那瓷作院而去。
远见那高车与河畔缓缓随水而动,却因其远,而又不闻其声,那汝州种种,那故旧的面目,再次撞入心怀。
心下想来:道者,何也?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
且想不个清爽,且随了自我本性去吧,其他倒也无碍也!
想罢,也顾不得那屁股上的燎泡,扬鞭促马。
望那晴空白处,见那碧落之中九曜之侧,之山师叔、义父正平、济尘、济严结伴遨游倒是逍遥。
转瞬之间,又虚无于那耀眼的光团之中。
如是“窅然遗天地,乘化入无穷”。
此念一出,心下且是一个激荡。一声呼喝,便撒开缰绳向那高车水畔疾驰而去。
且道是:
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
乘化随舒卷,无心任始终。
欲销仍带日,将断更因风。
势薄飞难定,天高色易穷。
影收元气表,光灭太虚中。
倘若从龙去,还施济物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