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唯心主义【6.1】(1/2)
1.
帕斯尔卡曾说过:“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
2.
我小时候是个所谓的“唯心主义”者。
这就像是夏天微风吹过,水面会被吹起层层波纹,芦苇也会浮动。理当如此。
旧时期宗教贵族出身的我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存在。而神住在天堂,天堂是个活人看不见也摸不到的地方,但那是我们最终的归宿,所以我不用太担心神明的存在。这是安娜和我说的。
安娜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坐在花园亭子的椅子上,手里抓着一张织到两只手加起来那么长的围巾。
她停下手里上下翻动的钩针,转过头来,温和地看着我。
她含着笑意的蓝眼睛有些发灰,文艺一点说像是伦敦的雾。不过我当时只知道那是人年纪大了,玻璃体浑浊所导致的。
一起吃下午茶的普朗斯也把头拱过来:“对啊,你家里还有教堂不是吗?我记得你还经常去玩。”
家里的教堂建在葡萄园旁边,午后的阳光太烈,我的确会去教堂里面喝杯茶,听着神父讲故事。
我喜欢听故事。
于是我点点头。
她盯着我半晌,我也回望着她。
双眼直视会给人带来危机感和压迫感,而很多时候适当的压迫感会让真诚的人更真诚,不忠的人心虚……
我不会在这种地方出错。
于是她转头,“是个虔诚的好孩子呢。”
安娜似乎在想一些更远的东西,我能察觉到她的心情有些惆怅:“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我垂下头。
那我刚才是在看更远的东西吗?
3.
我喜欢听故事。那些故事不乏世界各地的奇闻异事,有着神秘色彩的宗教神话,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小道传闻。
有段时间,两位老人家和外人谈事的时候是完全不避讳我。
要把xxx搞下台,让xxx上位,哪个人又送东西来了,收起来或者扔掉,焚烧或是……大的小的,鸡毛蒜皮的事情。
听也没差,错过也无妨。
这些对我来说也是故事。
4.
某天,拉斐尔偷偷问我是不是没朋友,同龄的那种。
树荫下,石桌上的棋局势均力敌。
我执黑马的手一顿。
“毕竟好像只有那个叫普朗斯的王子病小鬼能和你玩到一起去……我可不认为黑发小子和你算同龄人。”
我怎么会没朋友呢?想要和我玩的家伙可是有一堆。
但是他们太吵,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自顾自说完一堆后,又集体眼巴巴地看着我,等着我点头。
这就和他们的父辈如出一辙…不,甚至更差劲,连臣服的样子都装不好。
傻子才会做那个被风险转嫁的替罪羊。
虽然可以变成真正的小团体领袖,但凭什么?我又为什么要分出时间来照顾这群蠢货?
5.
我骗了外婆,我并不虔诚。
神父做弥撒时,我装作听得很认真,实际上那么长一段话我直打瞌睡。神父派发的圣饼更被我拿去喂猫狗和偶尔飞来的鸟去了。
所以现在,即使是庄重严肃的棺椁停在我面前,我仍旧在想:
有我这么不虔诚的人的祈祷,她是否能顺利地到达那永久的归宿呢?
可是,不知从哪飞来的渡鸦停在了棺椁上,它伫立在那。众人便联想到德克西家徽上的乌鸦了,纷纷称道这是神迹。
奥丁有两只渡鸦,一只是代表「思想」,另一只则是代表「记忆」,它们每天飞遍世界收集信息,傍晚又回去。周而复始。
这又是哪只呢?
但说到底,乌鸦是食腐动物,我更愿意相信是乌鸦来收取“回报”。
所以我把那乌鸦赶走。
它飞到半空,又回头用猩红的眼望了我。
我觉得下一个被收取回报的人大抵就是自己了。
德克西家的家族箴言:iteruatqueiterusubsole(在太阳之下,一次又一次。)
家族箴言是在出生前就定下的,我不知道到底是谁提出的。但灵感大概是传道书1:9的“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就像是新生和死亡。
人的时间是沙漏吗?一点点落下,时间就空掉了。那如果神把人的沙漏再倒回来,是不是人的时间就又回来了?
不,肉身已经发硬腐烂,热的心脏和血液也不再涌动。
「Requieaeternadonaeis,doe,etxperpetuaceateis.(主!请赐给他们永远的安息,并以永远的光辉照耀他们。)」
令人悲哀的唱诵响彻厅内。
6.
「神迹就是把所有不可能的事情重现……难道不是吗?
那神为什么不能把外婆复活呢?最终却只有人来诵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