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泄密谋授首,遭主忌洊诛(1/2)
却说北魏冯后看见来人了毒药,尚不肯就饮而死,于是就在宫奔走且呼喊道:“官家哪有此事,无非由诸王恨我,乃欲杀我呢!”
话音刚落,嗣经内侍把她扯住,无法脱身,没奈何饮毒自尽。白整等人驰报嗣主拓跋恪,咸阳王拓跋禧等人,欢颜相语道:“若无遗诏,我兄弟亦当设法除去,怎得令失行妇人,宰制天下,擅杀我辈呢!”
魏主拓跋恪遵照遗言,尚用皇后之礼进行丧葬,谥为幽皇后。仍然命彭城王勰为司徒,摄行冢宰,委任国事,一面奉梓宫返回洛阳。守制月余,乃出葬长陵,追谥皇考为孝文皇帝,庙号高祖,并尊皇妣高氏为文昭皇后,配飨高庙。封皇后之兄高肇为平原公,高显为澄城公。从前冯氏盛时,冯熙为文明太后之兄,尚公主(娶公主),官太师,生有三女,二女相继为后(两个女儿相继成为皇后),还有一女亦纳入掖廷,得封昭仪。其子冯诞为司徒,冯修为侍中,冯聿为黄门郎。侍中崔光曾经对冯聿说道:“君家富贵太盛,终必衰败。”
冯聿闻言,顿时变色道:“君何为无故诅我?”
崔光答道:“物盛必衰,天地常理,我非敢诅咒君家,实欲君家预先戒慎,方保无虞。”
冯聿转告乃父冯熙,冯熙不能从。过了年余,冯修获罪被黜,冯熙与冯诞先后谢世,冯幽后废死,冯聿亦摈弃,冯氏遽衰。述此以讽豪门。
高氏遂得继起,一门二公,富贵赫奕,几乎与冯氏显盛时,相去不远了。这且待后再表。
且说齐主萧宝卷,嗣位以前,曾简萧懿为益州刺史,萧衍为雍州刺史。萧衍闻萧宝卷入嗣,萧遥光等六人辅政,遂语从舅参军张弘策道:“一国三公,尚且不可,今六贵同朝,势必相图。乱将作了。避祸图福,无如此州,所虑诸弟在都,未免遭祸,只好与益州共图良策呢!”
张弘策亦以为然。萧懿为萧衍之兄,萧衍所说益州二字,便是指萧懿。
萧衍召集部下商议废掉萧宝卷。众人非常赞同,萧衍于是大力招兵,同时下令让士兵上山砍竹伐木,沉入湖底备用。然后是招聚骁勇,数约万计。中兵参军吕僧珍,暗中承萧衍之旨,亦私下准备了数千张船橹,为萧衍的军事行动做准备。 ?
已而萧懿罢刺益州,改行郢州事,萧衍即使张弘策对萧懿道:“今六贵比肩,人自画敕,争权夺势,必致相残。嗣主素无令誉,狎比群小,慓轻忍虚,怎肯委政诸公,虚坐主诺!嫌疑久积,必且大行诛戮。始安欲为赵王伦。晋八王之一。形迹已露,但性褊量狭,徒作祸阶,萧坦之忌克陵人,徐孝嗣听人穿鼻,江祏无断,刘暄闇弱,一朝祸发,中外土崩。吾兄弟幸守外藩,宜为身计。及今猜嫌未启,当悉召诸弟西来,过了此时,恐即拔足无路了。况郢州控带荆湘,雍州士马精强,世治乃竭忠本朝,世乱可自行匡济,因时制宜,方保万全;若不早图,后悔将无及呢!”
萧懿默然没有回应,惟摇首示意。张弘策又自劝萧懿,说道:“如君兄弟,英武无敌,今据郢、雍二州,为百姓请命,废昏立明,易如反掌,愿勿为竖子所欺,贻笑身后!雍州揣摩已熟,所以特来陈请,君奈何不亟为身计!”
萧懿勃然道:“我只知忠君,不知有他!”语非不是,但未免迂愚。张弘策返报,萧衍很是感到叹息。自遣属吏入都,迎骠骑外兵参军萧伟及西中郎外兵萧憺,并至襄阳,静待朝廷消息。
果然永元改元,甫阅半年,即有二江被诛之事。江祏、江祀,乃是同胞兄弟,乃是景皇后从子,与齐主萧鸾为中表亲。景皇后系萧鸾生母,萧鸾篡帝祚,江祏与江祀并皆佐命。所以格外信任,顾命时亦特别注意。卫尉刘暄,乃是敬皇后之弟,敬皇后乃是萧鸾之故妃,与二江同受遗敕,夹辅嗣君。当时萧宝卷无道,屡欲妄行,徐孝嗣不敢谏阻,萧坦之依违两可,独江祏常有谏诤,坚持到底,致为萧宝卷所恨。萧宝卷平日,最是宠任茹法珍、梅虫儿二人,江祏又屡加裁抑,法珍等亦视若仇雠。徐孝嗣常语祏道:“主上稍有异同,可依则依,不宜一律反对。”
江祏答道:“但教事事见委,定可无忧。”专欲难成。
萧宝卷失德益甚,江祏欲废去萧宝卷,改立江夏王萧宝玄,独刘暄与他异议,拟推戴建安王萧宝夤。萧宝玄和萧宝夤并系萧鸾之子,原来刘暄之前为郢州行事,佐助萧宝玄,有人献马,萧宝玄意欲取观,刘暄答道:“马是常物,看他甚么?”
萧宝玄之妃徐氏,命厨下燔炙豚肉(翻烤烹饪河豚肉),刘暄又不许,且对厨房的人说道:“朝已煮鹅,奈何再欲燔豚?”为此二事,萧宝玄曾经愤恨地说道:“舅太无渭阳情。”
刘暄闻言,亦滋生不悦。至是入秉政权,当然不愿拥立萧宝玄。江祏因为刘暄异议,于是转而和萧遥光他们商量。应知萧遥光本意,早图自取。此时正想下手,怎肯赞同江祏意见,推立萧宝玄!惟又不便与江祏明言,只好旁敲侧击,托言为社稷计,应立长君。江祏知他言中寓意,出白弟祀,江祀亦谓少主难保,不如竟立萧遥光,累得江祏惶惑不定,大费踌躇。如此大事,怎得胸无主宰?
萧坦之正丁母忧(为母守孝),起复为领军将军,江祏乘便与他商议,谓将拥立萧遥光。萧坦之怫然道:“明帝起自旁支,入正帝位,天下至今不服,若复为此举,恐四方瓦解,我却不敢与闻呢!”江祏乃趋退。萧坦之恐为江祏所累,仍还宅守丧。
吏部郎谢朓,素有才望,江祏与江祀引为臂助。召谢朓入语道:“嗣主不德,我等拟改立江夏王,但江夏年少,倘再不堪负荷,难道再废立不成!始安王年长资深,乘时推立,当不致大乖物望。我等为国家计,因有此意,并非欲要求富贵呢!”
谢朓未以为然,不过支吾对答。说了数语,便即辞归。可巧丹阳丞刘沨,奉萧遥光秘密的派遣,致意与谢朓,嘱使为助。谢朓又随口敷衍,似允非允。刘沨返回报告萧遥光,萧遥光竟而命刘沨兼知卫尉事。谢朓骤得显要,反有惧心,即转将刘沨和江祀的密谋,转告给太子右卫率左兴盛。左兴盛却不敢多言。
谢朓又说刘暄道:“始安王一旦南面,恐刘沨等将入参重要,公将无从托足呢!”暄佯作惊惶,俟朓去后,即驰报遥光及祏。
萧遥光道:“他既不愿相从,便可令他出外,现在东阳郡守,正当出缺,令他继任便了!”
江祏独入阻道:“朓若外出,适足煽惑众人,必于我辈不利,请早日翦除为是!”比萧遥光更凶。萧遥光乃矫制召谢朓,收付廷尉,然后与徐孝嗣、江祏、刘暄三人,联名具奏,诬告谢朓妄贬乘舆,窃论宫禁,私谤亲贤,轻议朝宰,种种不法,宜与臣等参议,肃正刑书等语。
萧宝卷游狎不遑,无心查究,便令他数人定谳(定罪),当即论死,勒令狱中自尽。
谢朓入狱后,还想告讦(告发)萧遥光等人的阴谋,意图自脱(意图自救),偏狱吏不容传书(不让传达书信),无从讦发(无从揭发),乃流涕叹息道:“我虽不杀王公,王公由我而死。今日罹祸,不足为冤,我死罢了!”指之前王敬则之事。遂解带自经(解下衣带自缢)。
萧遥光即欲发难,不料刘暄又复变计。他想萧遥光得位,自己把元舅资望,凭空失去,转致求荣反辱,所以变易初心。萧衍谓刘暄闇弱,尚非定评,刘暄实是一反复小人,不止闇弱而已。
江祏与江祀见刘暄有异,也不敢从速举事。萧遥光察悉情状,恨刘暄切齿,暗中派遣家将黄昙庆去刺杀刘暄。刘暄正走出家门,经过青溪桥,护队颇多,黄昙庆忌惮而不敢出,于是留匿在桥下。
偏刘暄骑的马惊跃而过,惹动刘暄怀疑,于是仔细侦察,方知由萧遥光暗算,幸得免刺。由惊生惧,由惧生怒,竟想出一条釜底抽薪的计策,密呈一本,报称江祏兄弟罪状。
萧宝卷仰承遗训,不肯落后,即传敕召传江祏,并即收拿江祀。祀正入值内殿,略得风声,忙遣使报祏道:“刘暄似有异谋,应如何防备?”祏尚不以为意,但说出镇静二字。有顷由敕使驰至,召祏入见,暂憩中书省候宣。忽然有一个人持刀入省,用刀环击江祏心胸,张目叱骂江祏,说道:“汝尚能夺我封赏么?”
江祏仓皇之间,睁眼辨认,眼前刺杀自己的人乃是直合袁文旷,不由的颤动起来。袁文旷之前斩杀王敬则,论功当封,江祏坚执不与。袁文旷因此挟嫌,乘势报复,先将江祏击伤,然后用械锁江祏。俄而又来敕使,传敕处斩,袁文旷即将江祏牵出,交与刑官。江祏被押至市曹,江祀亦被人牵至,兄弟两人相对下泪,喉噎难言。只听得一声号令,魂灵儿已驰入重泉。人头落地,兄弟同死,却免鸰原遗恨。
萧宝卷既除江祏,无人强谏,好似拔去眼中钉一样,乐得逍遥自在,日夜与左右嬖幸,鼓吹戏马。每至五更始寝,日晡乃起,台阁案奏,阅数十日乃得报闻,或且被宦官包裹鱼肉,持还家中,连奏牍都不见着落。一日乘马出游,萧宝卷顾语左右道:“江祏常禁我乘马,此奴尚在,我怎得有此快活呢!”
左右闻言,统是面谀,盛称陛下英明,乃得除害,萧宝卷又问江祏亲属,有无留存,左右答道:“尚有族人江祥,拘系东冶,未曾处决。”
萧宝卷闻言,说道:“快取纸笔来。”
左右下属急忙奉呈纸笔,就从马上书敕,赐江祥自尽,令人传往东冶。东冶乃是监狱之名,江祥本以疏亲论免,至此被诛。此外江祏家属,不问可知,也毋庸细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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