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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陆家往事(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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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是什么旧识啊,分明是来讨债的!

那妇人上门见了公子与少夫人,当堂便跪在地上,求少夫人给她一条生路。公子与少夫人一头雾水,还是那妇人将前因后果说了,两人才明白过来。”

长久未开口一直哄着孩子的向潼开口问道:“说什么了?”

“她说自己本是明楼的舞姬,叫做缇也,因缘际会之中与公子相识,后听得公子许多肺腑之语,心中不免感叹,只可惜无力援手,只能以一盏薄酒相陪,以作慰藉。后有一日公子大醉,面目绯红之时,口中喃喃自语,清泪泗流,她心中不忍,只谎称是公子口中之人,替他拭泪宽解心中苦闷。

清风明月,红绡帐暖,一夜欢愉后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晨光微曦,枕边人阖眸安眠,她只当做一场梦,和衣离开。

自那日后,她再未见过公子一面,直到听到他娶妻的消息。那令人咋舌的聘礼,绕过王城的十里红妆,是她这辈子都不敢肖想的。她原本以为他们之间不过是露水姻缘,可不成想她竟发现自己已怀了身孕,她无法再以跳舞谋生,幸而明楼的东家是个好人,看她可怜,留她在后院做些杂活度日。

大雪纷飞之日,她无力抚育婴儿,只能将孩子留在了陆府之外,她想让孩子有个好的前途。

缇也说她本不想打扰的,可她生育了孩子身材走形,加之日子清贫月子里没有好好将养,身体大不如前,她实在过不下去了,没有办法才去了陆家。”

月影:“那个孩子不会是……陆思然?”

向潼:“这话,陆大人信了?”

陈嬷嬷摇了摇头:“也许信,也许不信,但露水情缘是真的,公子对这事不作辩解,少夫人气得一巴掌打得公子脸上通红,抱起孩子就走,公子在书房睡了近一个月。

这事本是家事,原本以为不会传扬出去,可不知为何渐渐的王城里开始有了闲言碎语,这风言风语传得五花八门,麟哥是私生子这话都传了出来。

其身不正,何以为官。公子被亲家老爷斥责,当时朝中之人也以此为借口对公子和亲家老爷发难,是薛大人在朝堂上舌战群官,后又削发明志,这才保住了自己与公子的官位。

后来薛大人外派巡盐,立下功绩,先皇也因此恢复了他的官位。

公子与薛大人堵得住百官之口,却堵不住弘文馆与太学中的流言蜚语。麟哥与衡哥在学中听了不少腌臜话,也受了不少的欺负。尤其是衡哥经常鼻青脸肿的回家,要么就是带着一身的伤跑回来,他与少夫人说他不想再做死读书的儒生,他想学些别的本事,他想保护哥哥,保护娘亲。”

严齐:“所以当初陆思然从弘文馆退学就是因为这个?”

“不只是这个原因。身份之事虽传得沸沸扬扬,却并无实证。是因为后来学中忽然传出了陆家供养朝中重臣之事,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呀。那些公子哥们在学中胡言乱语,有些话甚至传到了太傅的耳朵里。”

洛清芷:“太傅?哪个太傅?”

“还能是哪个太傅,自然是当今太子的老师谢曜,谢太傅。那个谢太傅不知与公子谈了些什么,回家后,公子闭门不出。两日后,他让人将那舞姬叫到祠堂,当着合族人的面说明了麟哥的身份,公子说家丑不可外扬,命族中之人拿了金银后便将嘴巴闭严了,若他再听到一句闲话,定不饶恕。拿人手短,加之那时只有公子一人于朝中为官,族中之人也不敢再多说。

自那之后,后院多了位姨娘,麟哥也被送去了她院里。

走那日麟哥哭得紧,那么大的孩子,抱着少夫人不肯松手,乞求母亲不要抛弃他,求父亲不要让他离开母亲。

公子不肯松口,少夫人没有法子,忍痛推开了麟哥的手,转头离开。公子背对着众人,只是冷冷地说将他送走。麟哥嘴里满是恨意,少夫人更是心碎,第二日天不亮便带着衡哥去了三清观。

少夫人离府,公子没有像从前那般着急,淡淡地做着自己的事,小厮问何时将少夫人接回来,公子说不用接,住够了少夫人自然会回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几日后,公子于明楼赴约,迟迟未归。

更深人静,麟哥的书房突然走水,火势蔓延得很快,还未来得及反应,大火便将整个屋子包围,屋外的人进不去,麟哥也出不来。小厮赶去找潜火兵,迟迟未归,公子与少夫人不在,我们这些人除了扑火谁都不敢进去。

我们都以为麟哥会葬身火海却没想到麟哥身边的书童,因替麟哥换热茶,侥幸逃过一劫。屋内的房梁烧的噼啪作响,大家都拦着他,怕他一时冲动。可拦来拦去终是没有拦住,他趁众人不注意,一桶水浇了满身,接着便冲进了火海。

潜火兵将大火扑灭,冲进去救人时发现麟哥在那书童的身下,而书童早没了气息。他用身体挡住了掉落的房梁,鲜血满地,而麟哥虽捡回一条命,但掉落的房梁毁了他的双腿,也毁了前途,无奈只能从弘文馆退学从此靠着素舆过活。

此事后,所有人的路都变了,公子不再像从前那样关心少夫人,两人貌合神离,别扭的让人生寒。衡哥的志向也不在仕途,变成了一个十足的赌徒,踏上了陆家的老路。”

月影急问:“为何起火,陆大人就没有查过?”

陈嬷嬷愤恨道:“查了。当晚,放火之人作恶后,企图翻墙逃离,被巡防的家丁抓住。

那人供述,有人花钱买凶,给了他银两带他从侧门进了陆家,嘱咐他趁夜深之际点一把火,烧死麟哥。他还说指使他的人就是薛府的人,意指少夫人拈酸吃醋,心肠歹毒的想要将自己亲生抚养长大的孩儿一把火烧死。

可要治罪,哪能仅凭一人之言,为了找出凶手,第二日公子便命人以少夫人娘家的名义将少夫人与小公子接回府,公子亲自带着那人前去薛府对峙。

陆家,薛家的人坐了满堂,当着亲家父亲,母亲的面,那人当堂招供,甚至还指证了指使他的人。

亲家老爷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公子淡然跟着站起身问了那人几句,还未及回答。少夫人便站在他面前问说,她为何要杀麟哥,他虽不是自己亲生,但也是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她就是恨也该恨公子,恨不到孩子身上。

若说是怕将来麟哥挡了衡哥的路,可麟哥的生母只是低贱的舞姬,衡哥才是正经的嫡出,学业不比麟哥差多少,更何况麟哥只唤自己母亲,她相信将来即便麟哥得登高位,他也不会对衡哥如何。如此一来,她杀人的动机在哪?若说是她拈酸吃醋,以她的出身,地位跟一个舞姬一般见识岂不是自降身价,她会这么蠢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要杀人,也要办得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让娘家人出面,万一东窗事发,这不是找死吗?再者,他是怎么进的陆家,侧门的人为什么会放一个生人进门。她不在,薛家的人又是怎么进的门?事发之时,火势迅速蔓延,据潜火兵所说,是书房周围被洒了桐油,桐油哪来的,家里为何会突然购入桐油,银钱支出她怎么不知道,银钱账册上是谁的手印,这处处的疑点,少夫人让那人一一说清楚。”

月影:“那说清楚了吗?”

“哪能说清楚啊,那歹人支支吾吾,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公子见他如此,心里也有了猜测,冷哼了一声,公子身边的小厮见了,上前就是一脚,接着便狠掐住那人的喉咙说,若不说实话,他就立马捏断他的脖子。那人不经吓,连连求饶,一气把实话都说了。”

月影:“不会是......”

“姑娘猜得对。薛大人夫妻俩气得不轻,将女儿与小公子留在府里,让公子带着人回家自行处置。陆家的事,他们不插手,但要给少夫人一个交代。

那天,内院里哀嚎声一片,水姨娘因记恨麟哥当日不慎冲撞之事,买凶杀人,嫁祸给少夫人。就连缇也上门也是她让人去撺掇的,只是缇也没有想到这妇人竟想杀自己的儿子,真相曝露之时,她一个巴掌打的水姨娘一个趔趄,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后院鸡飞狗跳,公子一声怒斥,命人将一干人等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水姨娘因有滢姐,留下一条命。”

洛清芷不解:“既是如此,那为何陆大人还会与这位姨娘有孩子?他们不应该......”

“小姐,男人与女人不同,对于感情,他们更重利益,更在乎家族的兴衰,诗书人家更讲颜面。宅中内斗,治家不严,害人性命,哪句传出去都是一桩利害事,与其沸沸扬扬,受人指点,不如息事宁人。麟哥没了腿,但命还在,水姨娘拿捏准了公子的心,又有耐心,时间一长,这事自然也就淡了。”

月影:“少夫人忍得下这口气?”

“自然不能。少夫人回府的当晚便与公子吵了起来,她斥责公子,眼明心瞎,更是不满他将此事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毁了两个孩子的一生。那天,公子半句话都没有,不管少夫人说什么,都只是静静听着,看着,无所谓的态度,逼得少夫人将屋里的东西砸的粉碎,而他只是淡淡说了句……”

“说什么了?”

“他说少夫人是个疯子,便开门离开。此事后,少夫人要与公子和离,她什么都不要,只要衡哥,若缇也愿意,她也可以把麟哥带走。公子不愿,还威胁少夫人说,若她要走,他便将少夫人哥哥助他得登官位之事公之于众,他无所谓生死,大不了,同归于尽。少夫人了解公子的脾气,为了保住薛家,自那之后,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这恶心的日子。

而麟哥因为双腿的原因,性情大变,有时乖顺听话,有时却十分激进,没人能劝得住,家里人不免窃窃私语,麟哥也趁此改了名字,他说陆思然已死在大火之中,如今有的只是为自己而活的陆燊,公子也将麟哥挪出了府邸,另择宅院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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