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花田深处的回声(1/2)
向日葵花海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花盘沉甸甸地低垂,像是盛满了阳光的重量。季洁帮婆婆理了理被风吹乱的丝巾,鹅黄色的雏菊边缘蹭过老人的脸颊,引得她笑出满脸皱纹:“这风吹得人心里头敞亮,比在楼里待着舒服多了。”
“前面有片树荫,咱去那边歇歇脚。”杨震推着折叠小拉车走过来,车斗里堆着水壶、纸巾和刚买的草帽,车把手上还挂着两位父亲的保温杯,晃悠悠地打着轻响。季父已经抢先一步找了块平整的草地,用纸巾擦了擦石头上的浮尘,才扶着季母坐下:“慢点,这草底下说不定有石子。”
四位老人凑在一起翻看相机里的照片,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时而指着某张笑得前仰后合,时而又对着某张轻轻叹气。“你看这张,亲家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季母戳着屏幕上杨父的笑脸,杨母立刻反击:“你家老头才好笑呢,领带歪到脖子后面去了,自己还不知道。”
季洁和杨震坐在稍远些的树荫下,看着他们像孩子似的拌嘴,手里分着刚买的冰镇酸梅汤。玻璃杯外壁凝着水珠,顺着杯身滑进托盘里,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妈刚才偷偷问我,下次能不能带她们去海边。”杨震吸了口酸梅汤,冰凉的甜酸顺着喉咙往下滑,“说这辈子还没见过真正的大海。”
季洁笑了笑,想起早上出门时,季母偷偷往她包里塞了包话梅,说是晕船了含一颗能好受点,当时还觉得好笑,现在才明白老人心里早就盘算起下一次的旅程。她抬头望向花海深处,一条木栈道蜿蜒着伸向远处的树林,几个孩子举着风车从栈道上跑过,风车转得飞快,影子在金色的花田里忽闪忽闪,像只追着阳光的蝴蝶。
“爸,您来帮我看看这张。”季洁朝父亲挥挥手,屏幕上是刚才抓拍的画面——季父正弯腰给季母摘帽子上沾着的草屑,阳光从花盘间隙漏下来,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撒了把碎金。季父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红了耳根:“拍这个干啥,你妈头发都白了,不好看。”
“谁说不好看?”季母凑过来看,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我觉得挺好,比你年轻时那傻样强多了。”话虽这么说,她却悄悄把那张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着季父的背影,像在抚摸一件珍藏多年的宝贝。
杨震拿着相机走到木栈道尽头,想拍几张花海全景。镜头里突然闯进两个熟悉的身影——父亲正牵着母亲的手慢慢往前走,母亲的丝巾被风吹得飘起来,缠在了父亲的手腕上,两人停下来解了半天,最后父亲干脆把丝巾绕在自己手上,牵着她继续走,像牵着个怕走丢的孩子。
“这张得洗出来,放大了挂客厅。”杨震对着镜头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咳嗽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穿着军装,站在一片向日葵花田里,笑得露出白牙。
“姑娘,能帮我跟这花田合张影吗?”老太太的声音有点发颤,把照片揣回口袋时,季洁看见她手背上布满老年斑,指节却捏得很紧,“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在这儿当过兵,说这里的向日葵长得最像太阳,可惜他走得早,没来得及再来看一眼。”
杨震连忙调整相机角度,老太太整理了下衣襟,对着花海慢慢站直了身子。风拂过她的白发,吹得向日葵花盘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轻声应和。“好了,谢谢你啊。”老太太接过手机,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忽然抹了把眼睛,“他要是能看见,肯定高兴。”
回去的路上,季父突然说想绕去附近的小镇看看,“听说那边有家老铺子,卖的麦芽糖跟小时候一个味儿。”杨震笑着打转方向盘,车窗外的花海渐渐被成片的玉米地取代,绿色的叶片在风中翻涌,像片安静的海。
小镇的青石板路被太阳晒得发烫,街角的老槐树底下,几个老人摇着蒲扇聊天,看见他们停车,热情地指点:“往前走第三个门就是,王大爷的麦芽糖熬了四十年,甜得能粘住牙。”铺子的木门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老王记,推门进去,一股焦糖的甜香立刻裹了过来。
王大爷正坐在灶台前搅着锅里的糖浆,银灰色的头发在蒸汽里若隐若现。“要多少?”他头也不抬,手里的木勺在铜锅里画着圈,琥珀色的糖浆拉出细长的丝,“刚熬好的,还热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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