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葵花海的约定(1/2)
离约定去生态园的日子还有三天,傍晚的霞光正沿着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缓缓流淌,季洁收拾好办公桌,特意绕了段路往街角的花店去。玻璃柜台被夕阳镀上暖融融的金边,里头摆着的向日葵开得正盛,花盘沉甸甸地坠着,花瓣像是被阳光反复亲吻过的金箔,边缘还沾着点午后没散尽的热气,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清甜的草木香。
她盯着那束花看了会儿,忽然想起前几日两边老人在电话里闲聊,都说生态园的向日葵该开得正好了,季母翻出压箱底的碎花连衣裙,婆婆则念叨着要配条鲜亮的丝巾拍照。季洁的目光扫过旁边的丝巾架,很快停在条鹅黄色的料子上——边缘绣着细碎的小雏菊,针脚细密,风一吹像是要从布上跳下来,和向日葵的颜色正好凑成对,暖得让人心里发甜。
“女士,您可真会挑。”店员手脚麻利地帮忙打包,笑着搭话,“这几天好多阿姨来买这条呢,都说去生态园拍向日葵正好,颜色亮,上镜好看。”
季洁付了钱,拎着装着丝巾和一小束向日葵的袋子往停车处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落在人行道的梧桐叶上,像给那些半黄的叶子镀了层金边。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杨震发来的照片——画面里,杨父正坐在小区的石桌旁,和几个老头凑在一起下象棋,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旁边摆着个印着老干部活动中心字样的保温杯,杯口飘着袅袅的热气,把空气都熏得暖乎乎的。另一张是季父在公园练太极的样子,晨光里招式打得慢悠悠,手里还攥着个揉得发亮的核桃。
“我爸说要赢三盘才肯回家,咱爸刚练完太极,正跟张大爷唠嗑呢。”消息后面跟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季洁仿佛能看见杨震在两边老人间来回打转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指尖在屏幕上敲:“让我爸少蹲路边,膝盖不好;咱爸少喝点茶,昨天就说睡不着,今天还敢敞开了灌。”
发完消息,脚下的步子莫名轻快了些。车刚开出辅路,就看见杨震的车停在路边,他穿着件浅灰色的夹克,倚着车门,手里拎着两个牛皮纸包,见她过来,远远就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咱妈爱吃的绿豆糕,我妈让买的糖糕,刚出锅的,都热乎着呢。”
拉开车门坐进去,甜香混着芝麻的焦香立刻涌了过来,把车厢里的空气都染得黏糊糊的。季洁捏起一块绿豆糕,入口清甜,又拿起个糖糕,烫得指尖直往回缩,对着吹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软糯的糯米裹着滚烫的红糖馅,甜得舌尖发麻,热气顺着喉咙往下滑,暖得心里都泛着甜。“两边老爷子都没闲着?”她含着糖糕,说话有点含糊。
“可不是嘛。”杨震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映出渐沉的夕阳,橘红色的光把云絮染成了,“早上咱爸还说有点乏,结果吃过早饭就揣着核桃出门了;我爸更别说,吃过午饭就拽着我去楼下找棋搭子,拦都拦不住。”他顿了顿,又笑,“刚两边妈都打电话,说把咱们那屋的被套晒上了,说晚上风凉,让咱们回去直接铺,省得再找被子。咱妈还特意问要不要给咱爸备着护膝,说生态园的路怕不平。”
车拐进小区时,刚巧撞见杨父背着双手往家走,步子迈得挺稳,看见他们的车,眼睛一亮,加快了几步迎上来。“赢了两盘!”他拉开后车门坐进来,语气里满是得意,手里还攥着个象棋子,“给,刚才赢的,老周那家伙耍赖,说这棋不算数,改天再战,我看他就是输不起。”他把棋子递过来,“这是他孙子从外地带回来的玛瑙棋子,红彤彤的,多好看。”
刚把车停稳,季父也慢悠悠晃了回来,手里提着个布袋子,见了他们就掀开袋口:“刚在早市给你妈买的新鲜山楂,她说要泡山楂水带着路上喝,解腻。”
棋子是通透的正红色,握在手里凉丝丝的;山楂红得发亮,透着股酸甜气。季洁把装糖糕和绿豆糕的袋子递过去:“我婆婆和我妈让买的,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哎哎,好。”两位老人接过去,学着季洁的样子对着点心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杨父先开口:“刚才在楼下碰见老张太太,她说生态园的向日葵开得比去年密多了,还新修了木栈道,拍照的时候不挡镜头,说让咱们早点去,赶在人少的时候多拍几张。”他转头看季洁,眼里闪着孩子似的期待,“你那相机充好电了吧?我得跟你妈拍张合照,你爸也得跟你妈拍,都挂床头,他们俩床头那张照片也旧了。”
季父跟着点头:“我都想好了,穿你给我买的那件深蓝色夹克,你妈穿碎花裙,跟向日葵配。小震就穿白t恤,干净;你穿那件浅黄的,跟花呼应。”
杨震在前面听着,忍不住插了句:“爸,您二位比我们俩记得都清楚,我们俩都还没合计呢。”
“那是,孩子们的事,我们能不上心吗?”杨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季父也跟着笑,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翻开泛黄的纸页:“我都记着呢,你妈说要带防晒霜、遮阳帽、湿巾……还有小洁爱吃的话梅,你公公爱吃的卤味,我让她俩分装好了,路上吃。”
本子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写得认真,像小学生在练字,有些字写得太大,差点挤出了格子。季洁看着那本子,忽然想起父亲年轻时在车间当技术员的样子——戴着眼镜,拿着图纸一点点核对,连个小数点都不放过。杨震也想起父亲做质检员时的严谨,原来这份细致,从来都没变过,只是换了种方式,落在了柴米油盐的琐碎里。
到家时,两位母亲已经把晚饭摆上了桌。清蒸山药、凉拌木耳,都是些清淡爽口的菜,中间摆着两碗汤,一碗冬瓜排骨汤,一碗玉米须水,“排骨汤炖了两个小时,撇了三遍油,你们爸喝着不腻;玉米须水降血糖,适合咱们这岁数。”杨母接过季洁手里的袋子,往她碗里盛了勺汤,季母则给杨震夹了块山药:“快吃,明天要赶路,多吃点垫垫。”
季洁吹了吹汤,小口抿着,鲜得舌头都要化了。杨震喝着玉米须水,清甜里带着股草木香。
“明天去超市再买点面包,路上当早点,生态园里的饭贵,还不一定合口味,备着点总没错。”杨母总有操不完的心,眼神在众人脸上转了圈,又看向杨父和季父,“对了,你们俩的降压药、护膝都装了吗?我放蓝布包里了,记得提醒自己吃,别又忘了。”
“知道了。”季洁和杨震异口同声,看着两位父亲小口喝着汤,眉头舒展着,脸色比早上好看了不少,精神头也足了。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亮了,橘黄色的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桌角那束向日葵上,花瓣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晃,像谁在悄悄眨眼,又像谁在偷偷笑。
饭后,杨震收拾碗筷去厨房洗碗,水流哗哗地响,混着他哼的不成调的歌。季洁帮着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两位母亲把折叠凳、遮阳伞往帆布包里塞,两位父亲在一旁来回踱着步,像个指挥官:“把那个小拉车带上,你妈们走累了能坐,还能放东西,省得你们俩拎着沉。”
“爸,那拉车太沉了,我们俩拎东西就行。”季洁笑着说,“到时候我和杨震扶着妈们,慢点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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