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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宽街迷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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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4年伦敦的雾是铁锈色的,像被揉碎的旧铁片泡在泰晤士河的浑水里,捞起时带着股蚀骨的腥气。我(爱德华融合体)踩在宽街的鹅卵石路上,靴底碾过混着马粪的泥浆,腐臭与甜腥在鼻腔里交战——那是霍乱弧菌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气息,像无数把生锈的小剪刀,正悄悄剪开这座城市的血管。

腕间的量子分析仪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数据流像沸腾的血水般翻滚。屏幕上跳动的数值像道狰狞的伤口:每立方米空气里,漂浮着超过十万个霍乱弧菌的休眠体。它们裹在雾里,藏在石板的缝隙间,附在流浪狗耷拉的耳朵上,像群耐心的刺客,等着某个疲惫的旅人张开干裂的嘴唇。

左克·米兰的感知网在雾中铺开时,淡蓝色的光丝像被冻住的蛛网,每根纤维都在微微震颤。光丝缠上路边歪斜的煤气灯,灯芯爆出的火星在光丝上弹了弹,映出街角面包店门口蜷缩的乞丐——他怀里揣着半块发霉的面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流脓的脚趾,仿佛要把那钻心的痒意埋进更深的绝望里。

“死亡登记处的数据在撒谎。”左克的指尖划过掌心的光膜,上面浮现出近一周的死亡名单,密密麻麻的红点像溃烂的脓疮,死死扒在宽街周围。“官方说三天死了二十一个,”他突然加重语气,光膜上的红点骤然密集,“但真实数字是四十六。他们把尸体扔进泰晤士河时,连姓名牌都懒得挂。”

海伦的光带突然像受惊的蛇,猛地缠上水泵旁的铁栏杆。栏杆上挂着件湿透的儿童围裙,靛蓝色的粗布已经发灰,布面上沾着的半块面包长了绿霉,像块凝固的胆汁。她的旋律变得急促,光带在雾中划出凌乱的轨迹,时而撞向紧闭的窗扉,时而钻入阴沟的缝隙,像在追逐某个被浓雾吞噬的哭喊。

“听。”海伦突然屏住呼吸,光带贴在围裙上微微震颤,仿佛能透过布料,触到那个孩子最后的体温。“有孩子的哭声,就在这附近消失的。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从响亮到微弱,最后只剩……气泡破裂的声音。”

扁鹊蹲在水泵边时,潮湿的泥土顺着指缝往下淌,像攥不住的时间。他从药囊里掏出个青瓷小瓶,瓶身上的冰裂纹里还沾着1644年的艾草灰。几滴透明液体滴在土上的瞬间,像滴进了活物的伤口——液体立刻变成浑浊的乳白色,咕嘟咕嘟冒着细小的泡,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里面挣扎、腐烂。

“这水的‘气’已经烂透了。”扁鹊皱着眉,指尖捻起一点泥浆凑到鼻尖。腥气里裹着股说不出的涩味,像腐烂的鱼肠混着没烧透的煤渣,“不是天地的戾气,是人的秽物聚成的毒。你闻,底下有东西在烂,烂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杰克·伦敦踹开废弃仓库门的刹那,霉味混着呕吐物的酸臭像群受惊的蝙蝠,扑得人满脸都是。角落里堆着半桶发绿的污水,水面漂着层彩虹般的油膜,几只老鼠正顺着桶沿爬进爬出,尾巴在油膜上扫出细碎的涟漪——它们的毛粘成一绺绺,肚子却异常鼓胀,仿佛吞下了整座城市的绝望。

“这地方比育空的冰窖还恶心。”杰克用刀挑开桶里的抹布,玩意儿,”他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恶心,“在阿拉斯加,冻死的驯鹿烂三个月,也出不来这种……活物般的黏腻。”

我将分析仪对准污水时,屏幕上瞬间跳出霍乱弧菌的三维模型。那些螺旋状的病菌像群疯狂的小蛇,正以惊人的速度繁殖、缠绕、吞噬彼此。爱德华的声音突然在意识里炸开,带着电流灼烧般的尖锐:“是水源污染!斯诺医生的理论是对的!不是瘴气,是被污染的水!”

光屏上自动调出宽街的水井分布图,宽街水泵的位置被标成刺眼的红,像颗正在腐烂的心脏。周围的污水沟像蚯蚓般蜿蜒,最粗的那条离水井只有三尺——约翰·斯诺画在地图上的红线,原来早就在这座城市的血肉里,刻下了死亡的纹路。

雾突然浓得化不开,煤气灯的光晕缩成小小的光球,像悬在绞刑架上的眼球。街角传来木板车的轱辘声,碾过石板路的声响像钝刀割着骨头。几个戴着黑帽的工人推着盖着白布的车走过,布单下隐约露出人形的轮廓,其中一个的脚还耷拉着,草鞋的带子松松散散,像段断了的琴弦。

“又拉走三个。”左克的光膜上,三个红点像被掐灭的烟头,瞬间熄灭。“你看那边,”他突然指向街角,个穿粗布裙的妇人正提着木桶,弯腰往水泵里打水。木桶沿擦过满是青苔的井壁,带起一串浑浊的水珠,“他们还在喝这水,像在给自己灌毒药。”

扁鹊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的跳起来,往水泵的方向狂奔。他的药囊撞在石板上,发出细碎的碰撞声,里面的瓷瓶、铜勺、草药,像群急着逃命的生灵。“别碰那水!”他的喊声被雾撕成了碎片,“那不是水,是穿肠的蛊!”

妇人猛地转过身,木桶在怀里晃了晃,浑浊的井水溅在她的裙角。“你这疯子!”她死死护住木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这是上帝的恩赐,比泰晤士河的水干净多了!牧师说的,喝了能洗清罪孽!”

海伦的光带突然缠上妇人的手腕,旋律变得柔和起来,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光带里浮现出妇人家里的景象:狭小的阁楼里,发烧的孩子躺在床上呻吟,嘴唇干裂得像龟裂的土地。她的丈夫正用瓢舀着水泵里的水往碗里倒,水瓢碰到碗沿的声响,像敲在棺材板上的闷锤。

妇人的眼神软了,握着木桶的手松了松。“孩子快不行了。”她的声音发颤,眼泪混着雾水往下淌,“烧得直说胡话,说嘴里有虫子在爬。牧师说只要喝圣水就能好……可他喝了三瓢,反而吐得更厉害了。”

“这水不是圣水。”我调出显微镜下的病菌图像,举到妇人眼前。屏幕上,无数螺旋状的弧菌像活过来的弹簧,在浑浊的液体里扭动、冲撞。“你看,”我的声音尽量平稳,“里面有无数小虫子,它们会钻进孩子的肠子,啃食他的血肉,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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