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宇宙纪元（1/2）
修炼无岁月，尤其是在这规则密度高到令时间都显得黏稠的万界核心区域深处。穆蒙早已离开了“千叠嶂”，循着自身那日益敏锐的、对时空异常“和弦”的感应，如同追寻特定频率声波的蝙蝠，穿梭于一片片或狂暴、或诡谲、或极度有序的规则险地之间。
他的修炼方式，早已超越了常规行者的静坐感悟或实战锤炼。他更像是一个潜入宇宙底层逻辑的“调试者”与“观察员”。所到之处，只要感知到时空结构存在特殊的“活跃点”或“共振节律”，他便停下来，以自身为实验场，进行着旁人看来可能莫名其妙、甚至危险万分的操作。
他曾在一处两个微型维度正在缓慢“摩擦”的边缘地带，连续三百个“标准时”，精准调控自身模拟的“时间剪切波”，去试图“抚平”那维度摩擦产生的、尖锐刺耳的规则噪音，并观察空间结构在此过程中展现出的“自愈合”倾向与特定“时序镇痛”的对应关系。最终，他成功地将那噪音的峰值削弱了微不足道的一丝，并记录下了十七种无效相位和三种有效相位的数据。
他也曾潜入一片被称为“永恒回响之峡”的遗迹，那里残留着上古时代一场涉及时间循环神通的战斗余波。无数断裂的时间环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嵌在脆弱的空间结构中。穆蒙没有尝试收集或破坏这些碎片，而是极其小心地模拟出与不同碎片“断裂模式”相契合的、微弱的“时间黏合意向”，观察那些碎片周围的时空，是否会因此产生极其短暂的、趋向于“重新连接”的微弱引力。实验结果驳杂而危险，数次险些将他卷入错乱的时间循环，但也让他对“时间伤痕”与“空间疤痕组织”的共生关系，有了堪称解剖学般精细的认识。
他的意识，早已习惯了同时维系多层线程：主线程掌控着“内禀时间”基准的绝对稳定；数个高优先级线程实时分析着外界时空的“韵律谱”与“谐波分量”；更多的子线程则负责模拟、投射、调整那些用于引导实验的“时间环境”与“结构意向”。他的心神消耗日巨，恢复所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但他的“时空数据库”却以惊人的速度膨胀，里面塞满了关于“何种时间涟漪对应空间曲率的凹性响应”、“何种时序循环能轻微增强低维空间的连通概率”、“‘创生’相位与‘归寂’相位对虚空‘定义倾向’影响的非对称性”等等海量、琐碎却又无比坚实的观测数据与经验公式。
他的外在气息，愈发变得难以捉摸。时而，他仿佛只是一块虚空中沉默的顽石，与背景规则融为一体；时而，他身上会流转过一片极淡的光晕，那光晕中仿佛有无数细密的时钟齿轮与空间网格的虚影在同步啮合、转动，散发出一种和谐却令人心悸的韵律感。他对空间的直接操控力并未暴涨，但他对空间“为何如此”、“将如何变化”的预见性与理解深度，已经达到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时常感到震撼的地步。他感觉自己正在从一名“空间的使用者”，缓缓转向一名“时空韵律的聆听者与初步的引导者”。
体内的变化更为深刻。那时间道印与空间道基之间，最初那些被新感悟“点亮”的、自发尝试勾连的混沌“连接”，如今早已不再是散乱的光点。它们如同接受了统一指挥的神经网络，开始以那些验证有效的“时空协同模式”为蓝图，自发地生长、延伸、交织。一条条纤细却坚韧、闪烁着协同辉光的“规则脉络”，正在两者之间缓慢而坚定地构筑。这些脉络并非取代时间与空间本身，而是成为它们高效共鸣、协同运作的“高速通道”与“协议框架”。穆蒙能感觉到，当自己试图施展涉及时空协同的意念时，通过这些“脉络”的流转，效率与精度远超以往。
他站在了一个临界点上。前方那层“本源之壁”依然存在，但它不再是无迹可寻的铜墙铁壁。在他此刻的感知中，那更像是一面无比复杂、由无数同步震动的时空“音叉”以特定阵列构成的“谐振墙”。他隐隐感知到，若想“穿过”或“融入”这面墙，需要的不是暴力，而是让自己的“时空振动模式”，达到与这面墙整体或某个关键局部完全“同频同相”的境地。那将不仅仅是理解的突破，更是自身存在状态与规则烙印的一次彻底蜕变与升华。
他需要一次更强烈、更本源的“时空和弦”来刺激，来验证，来作为最终协调自身、冲击那谐振墙的“起跳板”。他游荡着，寻找着，等待着这样一个契机。这契机必须足够宏大，足够触及时空本质，却又不能是直接将他碾碎的毁灭性能量潮汐。
这一日，他正在一片被称为“寂静摇篮”的、时空结构异常平稳甚至有些“惰性”的区域边缘，进行着一种极其精微的尝试：试图用一组极其复杂的、模拟“宇宙初生前十的负四十三次方秒”理论状态的时序谐波，去“诱导”这片惰性虚空，产生一丝哪怕最最概念性的“自发对称性破缺倾向”。实验进行到第七千九百三十一次循环，数据依旧平静得令人绝望。
就在他准备暂时中止，复盘调整谐波参数时——
一种感觉，毫无征兆地降临。
并非通过五感，也并非源于他对外界时空韵律的实时监控。那感觉，直接作用于他灵魂最深处，作用于他那已与时空深度耦合的道基，作用于时间道印与空间道基之间那些新生的协同脉络之上！
起初，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广泛到无法形容的……“褪色感”。仿佛构成万物的、某种最基底的颜色，正在以宇宙为画布，极其缓慢而均匀地淡去一层。紧接着，是一种超越任何声音的、源自存在本身的“低沉嗡鸣”。这嗡鸣并非破坏性的，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仿佛目睹伟大造物步入迟暮的“苍凉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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