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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最高明的主动,有时恰恰在于克制住‘做点什么’的冲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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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诉求,某些方面似乎与我宗理念有共鸣?”江封敏锐地指出。

“表面如此。”水柔肯定,“这也是他最棘手的地方。他可能会将我宗视为‘同道’甚至‘靠山’,其追随者也可能对我宗产生不切实际的期待。然而,他的道路是 激进的、推倒重来式的 ,充满了理想主义的躁动与对既得利益者不分青红皂白的仇恨。而我宗的道路,是 渐进的、修缮式的 ,讲究平衡、传承与现实的可行性。”

林翠总结道:“若他影响力进一步扩大,可能在南域局部的矛盾临界点被引爆时,成为点燃全面动荡的火种。届时,无论我们是否愿意,都可能被卷入其中,甚至被他架上‘大义’的火堆炙烤。”

一个理念上部分同源,但手段与节奏截然不同的“激进同道”。白恒感到问题的复杂性远超简单的敌我。

“等等!” 聂荣听到这里,忍不住粗声打断,满脸困惑与憋闷,“师伯,水柔师叔,照这么说,这些外面的家伙,有的像块搬不动的石头,有的像把点着的干柴,都可能在将来堵咱们的路,甚至烧到咱们身上!那……以宗门之力,以您们的手段,难道不能提前……‘挪开石头’,或者‘把火苗控住’吗?非得等它烧起来?”

他问得直白,却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窦——是啊,既然看到了隐患,以峰主们五域大战后的威势与实力,为何显得如此……被动?

聂荣的问题落下,林翠并未立刻反驳。

她与身旁的水柔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掠过一丝复杂的、近乎苦笑的微光。

“你这个问题,问的极好,聂荣。”林翠的声音平和,甚至带着一丝鼓励,“它把我们刚才谈的那些‘道’和‘选择’,一下子拉到了最现实的泥地里。来,我们换个角度想。”

她微微向前倾身,目光锁住聂荣,也扫过其他同样心存疑惑的弟子,抛出了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我且问你,若有外州一位化神,甚至渡劫期的大能,不知缘由,就是对你生了杀心,铁了心要取你性命。以你现在的修为,你会怎么办?”

聂荣一愣,下意识地攥紧拳头,粗声道:“那还用说!当然是……”

他顿住了,脸上闪过“拼命”、“躲藏”、“求援”等一连串念头,最终憋出一句:“……总之,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性命!打不过还躲不过吗?再不济,回宗门求师父师伯做主!”

“不错。”林翠点点头,“‘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性命’,这是生灵最本能、最正确的反应。那么,再进一步——”

她的目光变得幽深:“如果这位对你有杀心的大能,并非一人,而是一个你无法理解、无法沟通、行事逻辑完全异于常人的存在,比如……一个执念于收集天下所有红色灵石、为此不惜屠城灭国的‘石痴’,或者一个坚信梦境才是真实、要将所有醒着的人拖入永眠的‘梦主’。他们本身未必直接针对你,但其存在和行为,已然威胁到了你生存的根基,比如毁掉了你赖以修炼的灵脉,或将你的亲友拖入永恒的沉睡。你,又当如何?”

聂荣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张了张嘴,发现之前“打或躲或求援”的思路,在面对这种“非常规”威胁时,有些使不上力。

对方可能根本不在乎你的威胁或求饶,只是按照自己那套令人费解的逻辑行事。

“觉得棘手了,对吗?”林翠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把‘你’换成‘我们玄天宗’,把‘化神、渡劫大能’换成九州范围内那些‘反常’的存在。把‘杀心’换成可能与我们道路产生根本冲突的‘道争’。”

“我们,便是那个被更高层次、或更诡异‘存在’隐约威胁着的……‘个体’。”

水柔清冷的声音接口,“聂荣,你以为我们的‘被动’,是无力或怯懦吗?恰恰相反,这份‘克制’,源于我们对自身力量破坏性的清醒认知,以及对‘什么是更坏结果’的恐惧。”

“若我们因‘潜在威胁’之名,主动出手抹去‘葬沙僧’。且不说能否轻易成功,此举本身会释放何种信号?——玄天宗开始清除任何‘不理解’、‘不顺眼’的异己。今日可因他行为怪异、未来‘可能’碍事而灭之,明日是否可因某方势力理念不同、未来‘可能’对抗而伐之?”

玄机子沉声道:“此例一开,猜忌链将瞬间绷紧,如疫病般蔓延。所有势力,无论大小,都会惊恐地审视自身:我是否够‘正常’?是否够‘顺从’?我的道统、习俗、乃至传承秘法,是否在玄天宗那深不可测的‘潜在威胁’评判标准下显得‘反常’?为求自保,他们会做什么?可能是更紧密地抱团对抗,可能是先发制人的偷袭,也可能是……主动向更危险、更不可控的力量靠拢,以寻求制衡。届时,我们六百年来艰难构建的‘秩序’与‘有限信任’的脆弱网络,将被我们自己亲手扯碎,将九州拖入比应付几个‘反常个体’复杂万倍、血腥万倍的全面猜忌与混战之中。”

林翠接回话头,语气沉重:

“其次,你问‘以宗门之力’……聂荣,你亲眼见过我们和宗主全力出手的景象吗?或者说,你可知‘至强者’毫无顾忌宣泄力量,对这方天地意味着什么?”

她不等回答,便自问自答:

“非到宗门存亡绝续之际,非到身后已无退路,我们绝不敢让这个层级的力量完全展露,更遑论主动用于‘清除隐患’。五域大战末期,中域十分之一的疆域已为一片绝地,各种意义上的。”

“对付‘葬沙僧’或‘言夫子’,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吗?值得冒着重演甚至扩大那种毁灭的风险吗?我们的力量,首先是枷锁,其次才是刀剑。这枷锁,是我们自己戴上的,因为我们亲眼见过,没有枷锁的力量,会带来何等深渊。”

影殇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渗出,冰冷而现实:“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恐惧,是比刀剑更锋利的统治工具。一旦我们开始因‘恐惧未来可能的风险’而清除异己,那么这种恐惧就会像瘟疫一样传染,首先腐蚀我们自己。”

“今天恐惧一个‘葬沙僧’,明天就会恐惧一个持不同见解的长老,后天就会恐惧一个说了‘错话’的弟子。最终,玄天宗内部将万马齐喑,只剩下一种被恐惧净化过的、绝对‘正确’却也绝对死寂的声音。那与我们誓死对抗的、那些试图统一思想、压制异议的旧势力,又有何区别?”

林翠最后看着聂荣,

“所以,我们选择了一条更难的路:注视,理解,分析,准备。保持威慑,但绝不滥用力量;划定红线,但尊重红线内的多样存在。这需要更多的耐心、智慧和定力,也需要承担‘准备不足’或‘误判’的风险。但这是维持一个健康、开放、有活力的庞大体系所必须支付的代价。”

“被动?不,聂荣。最高明的主动,有时恰恰在于克制住‘做点什么’的冲动,在于为这个世界保留一些‘不确定’和‘异样’的空间。因为那里面,可能藏着我们自身未曾发现的缺陷,也可能孕育着我们无法想象的、新的可能。”

“这不仅是为了他们,更是为了证明我们自己的道路——它必须足够宽阔和坚韧,能够容纳‘不可预测’与‘不同’,并在这种容纳中依然能前行。如果我们只能在一个被自己清扫得干干净净的世界里才能生存,那恰恰证明了我们道路的脆弱与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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