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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七章 抉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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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我军大胜,乘胜追击么?你怎地这幅模样?元基呢?其他兵马呢?”乞伏炽磐连声问道。

乞伏昙达痛哭失声,哀哀哭道:“大王,我们败了。元基率军追敌,欲擒获刘裕。结果在岐山之中遭遇埋伏。我因不放心元基追敌,也率军前往,昨夜我们全部中了埋伏。对方炸塌山崖,堵塞通道,令我大军无法逃脱。我大军死伤惨重,我拼死逃脱了出来。元基他……他……中了敌人火器,有人说看到他落马,此刻恐怕已经无幸了。”

乞伏炽磐啊的一声,身子踉跄后退,心中血气翻腾,喷出一口血来。

昨日他得到战报,说凤鸣一战,大获全胜,歼敌上万。对方兵马溃逃,乞伏元基和乞伏昙达正率军追敌,有抓到刘裕的可能。

乞伏炽磐今日还在等着抓到刘裕的消息,没想到却传来了如此噩耗。

那可是三万多骑兵啊,是乞伏部精锐骑兵的大半啊。一夜之间,便全部折损在岐山之中。自已的儿子乞伏元基怕是也无幸了。这怎不叫他神魂震动,难以自持。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乞伏炽磐捧着心口喃喃自语道。

“大王万万保重,是我无能,没能阻止元基。晋军狡诈之极,甚至不惜以上万兵士的死为诱饵,将我们诱骗到岐山之中。害的我们伤亡惨重。我定不会轻饶他们,待我们整顿兵马,必将刘裕碎尸万段。大王,切莫伤心,保重身体为要啊。”乞伏昙达叫道。

乞伏炽磐闭目摇头,心如刀绞。喃喃道:“是我的错,我为何要出兵淌这趟浑水?害的我乞伏大军死伤惨重,元基也丢了性命。我糊涂啊。”

乞伏昙达叫道:“不,兄长,我们还有机会。此仇不报,如何甘心?待我养好伤势,再整军进攻。”

乞伏炽磐摇头道:“此事再议,老六,赶紧带着将士们回城疗伤。之后的事情从长计议。哎,元基啊,父王害了你啊。”

乞伏炽磐老泪纵横,在众人的搀扶下回城而去。

乞伏炽磐等人回到?县之中,乞伏昙达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休息了一下午,晚间便来找乞伏炽磐商议后续之事。

乞伏昙达因昨日之败,心中愤怒难平。按照他的意思,当重整旗鼓发起进攻,一血耻辱,跟晋军不死不休。当然,他自已逃回来了,乞伏元基却死了。乞伏昙达知道这件事迟早会成为乞伏炽磐的心中块垒,所以拼死为乞伏元基报仇,也是他现在必须做的。

但乞伏炽磐却犹豫了。浸淫于乱世之中数十年,乞伏炽磐早已不是那种意气用事不计后果之人。乞伏部能立足于陇西,并且势力扩充到河西之地,那可不是靠着头脑简单发热得到的。那是审时度势,夹缝之中求生存,能屈能伸左右逢源才得到的。此番出兵,他本就不太情愿,是姚冲之事才让他看到了机会,决定出兵。但现在出征时的八万大军已经只剩下了四万,死伤了半数,乞伏炽磐不得不考虑继续作战的后果。

如果断送了全部的兵马,那么乞伏部别说在陇西立足了,赫连勃勃也会乘机对自已动手。他太明白这个道理了,北地弱肉强食,在这里一旦受伤流血,便会被猛兽盯住,然后分而食之。虽则晋人杀乞伏元基之仇不共戴天,但意气用事的后果难以预料。

所以,乞伏炽磐犹豫不决,一直难以做出决定。

初更时分,有人前来禀报。说城外有人求见,说是刘裕派来的使者,前来将大王子的尸首送还。

乞伏炽磐闻听,连忙命人开城门让他们进来。不久后,衙署之前,乞伏兵马簇拥着十几名晋兵抵达。晋兵赶着一辆大车,大车上一副棺木赫然在目,棺木旁边摆放着乞伏元基的盔甲兵刃靴子等遗物。盔甲靴子千疮百孔,都被鲜血染红了。

乞伏炽磐看到这一切,心中冰凉。本来还存有万一之心,现在看到盔甲靴子看到棺木,知道乞伏元基是真的死了。

棺木抬到堂上之后,打开棺木看时,不是乞伏元基还是谁?尸体收殓的倒是干净,清洗的毫无血迹。身上也穿着名贵的衣物,可见对方是用了心了。

乞伏炽磐心痛如绞,对着乞伏元基放声痛哭。众人劝解许久,乞伏炽磐才止住悲声。

送尸体前来的一名晋军将领上前拱手道:“乞伏大王还请节哀。本人刘穆之,乃我大晋宋王帐下参军司马,今特奉宋王之命,将贵部大王子尸首送还。还望节哀。”

乞伏炽磐尚未回答,乞伏昙达怒骂道:“你们还敢前来?大王子死于你们之手,居然敢前来挑衅。来人,将他们全部杀了,祭奠大王子英灵。”

一群护卫便要上前动手,刘穆之大声道:“贵部便是如此对待送还大王子尸首的人么?我家宋王好心好意将大王子的尸首送还,尔等不感谢倒也罢了,反倒要杀使。当真是茹毛饮血蛮夷之族,看来早该和我军中将领所言,当将大王子枭首,人头悬挂于旗杆之上羞辱尔等。跟你们这些人,确实没有客气的必要。”

乞伏昙达大怒,喝骂道:“好胆,还敢辱骂,将他们碎尸万段。”

刘穆之夷然不惧,并不反抗。乞伏炽磐却出言喝止了。

“老六,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他们送元基尸首前来,不必为难他们。”

刘穆之道:“还是乞伏大王明事理。两军虽交战,但也有规矩。宋王敬重大王子英雄豪杰,方命人收殓其尸首送还大王。这也是对贵部大军的敬重,虽大王的敬重。”

乞伏炽磐冷声道:“这位刘使者,虽则如此,我儿死在你们手里。这笔血债自当血偿,休想以这种方式便可化解仇怨。”

刘穆之冷笑道:“大王子确实死在我们手里,但大王可曾想过,为何他会死在我们手里?我大晋兵马打到你陇西之地了么?攻到你乞伏部落了么?我们的兵马止步于祁山道,没有侵占你们一寸土地,没有对你们发起一场战斗,没有冒犯你们半点。可以说,我们之间毫无仇隙。而贵部兵马倾巢出动,攻我腹背,断我粮道,逼迫我大军前来交战。敢问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乞伏炽磐皱眉不语。

乞伏昙达怒骂道:“你们悍然出兵进攻关中,怎么不关我们的事?倘若你们不来,我们何必出兵?”

刘穆之大笑道:“笑话。宋王出兵,乃是讨伐姚秦。姚秦占我大晋故都之地,我大晋出兵收复失地,何错之有?尔等于陇西立足,已然自立于姚秦,早已非姚秦所属。却要出兵为姚秦而战,岂不是自找麻烦?如今死了人,岂不是咎由自取?是尔等自已不智,倒来责怪别人,岂非可笑之极。”

乞伏昙达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刘穆之朗声再道:“乞伏大王是否看清楚了局面,如今姚秦兵马闭城不出,赫连勃勃的兵马按兵不动,只有你们却要跟我们死战。本来这一切跟你们毫无干系,尔等却主动引火烧身,和我宋王大军为敌,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家宋王可是想了三天三夜也没明白你们为何这么做。当真是好日子过着不开心了么?偏要找些麻烦。”

“胡说,我乞伏部出兵,正是未雨绸缪之举。莫以为我们不知,你们若攻灭姚秦之后,还能容得下我陇西之族?”乞伏昙达喝道。

刘穆之冷笑道:“那不过是你们的臆想,我们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乞伏大王,我来时宋王交代了,今日送还大王子尸首,却非和你言和。我们将继续进攻?县,直至将你们全部歼灭。既然你们与我们为敌,我们自然不会容你们。何况你们还断我粮道。我长安城下六万大军即将到来,不日便将攻?县,请你们好自为之。”

乞伏昙达怒骂道:“混账,但我们怕你们不成?”

刘穆之道:“口舌之利无益,怕与不怕,战场上见真章便是。你们只有不到四万兵马,这一战之后你们将彻底被抹去。到那时,看你们乞伏部如何立足?河西李氏,赫连勃勃都会乘机灭你们,你们将死无葬身之地。言尽于此,不复多言,咱们战场上见真章便是。告辞。”

刘穆之说罢,拱手行礼,转身便走。

乞伏炽磐喝道:“且慢!”

刘穆之停步道:“怎样?要杀我们么?杀了便是。我等敢来,便不畏生死。”

乞伏炽磐缓缓走到刘穆之身旁,沉声道:“刘使者,我们不是怕了你们,真逼得我们鱼死网破,只要阻断粮道十余日,你们的麻烦就大了。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如今的处境。”

刘穆之微微点头,沉声道:“鱼死网破,于你我何益?不过为他人所乘罢了。倘若你们能够此刻撤兵,我们可化干戈为玉帛。我家宋王可承诺,绝不进兵陇西之地,和你乞伏部约为交好,互不侵犯。倘若如此,皆大欢喜,你看如何?”

乞伏炽磐沉声道:“宋王当真会答应如此?我们又怎么相信你们。”

刘穆之沉声道:“我家宋王乃大晋德望之臣,坐拥江荆梁益之地,何等高位,岂会失信于人?我们可签订和议,白纸黑字,若违背和议,则天下人唾弃之。我们汉人讲究无信不立,岂会失信。”

乞伏炽磐闻言沉吟思索,乞伏昙达在旁道:“大王,不可信他们。”

乞伏炽磐斥道:“住口。我自有主张,难道要以我乞伏部百万百姓的性命,拼个鱼死网破不成?”

乞伏昙达叫道:“可是元基的死,就这么算了?”

乞伏炽磐道:“我们攻晋军在先,元基之死已是教训,到此为止吧。”

乞伏昙达欲待再言,乞伏炽磐伸手阻止了他。向着刘穆之道:“刘使者,如宋王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我们自然同意。明日,我将前往凤鸣,若宋王有诚意,我们可在凤鸣会商,定下和议。这之后,我乞伏大军将退回陇西,再不参与此间之事。请你转达宋王,不知可否?”

刘穆之拱手道:“果然是当世枭雄,拿得起放得下,胸怀广阔,能屈能伸。你放心,我定将话传到。明日宋王必前往赴约。告辞!”

乞伏炽磐抚胸点颔首,刘穆之拱手还礼,转身阔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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