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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5章 温度的枷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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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的黄昏来得特别快。张明站在单元楼下,抬头看着五楼窗户透出的暖黄色灯光,脚步顿了顿。他知道,那灯光下,有个人正等着他。

电梯缓慢上升,金属门映出他面无表情的脸。当数字跳到“5”时,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肩上的公文包。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刚落,厨房方向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明明回来了呀!”丈母娘赵淑芬围着碎花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却已经端着一杯温度刚好的菊花茶迎到了玄关,“今天累不累?渴了吧?快喝茶。”

张明没有抬眼,弯腰换鞋,动作比平时慢了一倍。他盯着那双深棕色的皮鞋,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值得研究的花纹。

“不渴。”他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温度刚好,我晾了半个钟头呢。”赵淑芬依然举着茶杯,笑容有些凝固在脸上,“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我特意去菜市场挑了新鲜五花肉,三层分明,肥瘦正好。”

张明换好鞋,绕过她往客厅走,公文包随手扔在沙发上。沙发发出沉闷的声响。

“昨天听你跟薇薇念叨想吃肉。”赵淑芬跟在后面,声音轻了些,“我想着今天正好有空...”

“妈,我那是随口一说。”张明终于转过头,眼神里带着疲惫和不耐烦,“你不用什么都记着。”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厨房传来炖肉的咕嘟声,夹杂着抽油烟机的低鸣。电视里正在播放晚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平板无波。

赵淑芬站在原地,手里的茶杯微微颤抖,茶水表面荡开细小的涟漪。她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慢慢走回厨房。

张明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他能听见厨房里锅铲碰撞的声音,比刚才轻了许多,像是怕打扰到他。这小心翼翼的声音让他更加烦躁。

这套房子不大,一百一十平方米,三室两厅。当初买的时候,张明和林薇还庆幸能在这个地段买到这么大的户型。两年前,林薇的父亲因病去世,赵淑芬不愿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林薇便提议接母亲同住。

“妈能帮我们做做饭,收拾收拾家里,咱们也能照顾她,不是两全其美吗?”林薇当时这样劝张明。

张明同意了。他没想到的是,这种“两全其美”会逐渐变成一种温柔的窒息。

赵淑芬只有一个女儿,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在林薇身上。自从住进来后,这种爱似乎自然地延伸到了女婿身上。起初张明还能接受,甚至觉得温暖——有人关心自己吃什么、穿什么、累不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关心变得越来越细致,越来越无处不在。

“明明,今天降温了,我把你的厚外套拿出来了,挂在门厅。”

“明明,你嘴角起皮了,多喝水,我给你泡了蜂蜜柚子茶。”

“明明,昨天晚上听见你咳嗽了两声,是不是着凉了?我炖了冰糖雪梨。”

每一声“明明”,每一次无微不至的关怀,都像是在张明周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他感觉自己在这房子里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记录着,然后转化为各种形式的“照顾”。

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这种照顾无法拒绝。赵淑芬的眼神总是那么诚恳,动作总是那么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如果他表现出不耐烦,就会看见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浮起委屈和困惑,然后林薇就会投来责备的目光。

“妈也是为你好。”林薇总是这么说。

可张明不需要这样的“好”。他需要的是下班回家后能安安静静地在沙发上瘫一会儿,需要的是能自己决定今晚想吃什么或不想吃什么,需要的是换下的衣服暂时堆在脏衣篮里等他周末一起洗的自由,需要的是不被当作三岁小孩一样照顾的尊严。

冲突在一个加班的夜晚彻底爆发。

那天公司有个紧急项目,张明忙到晚上九点半才离开办公室。路上堵车,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又缩短。

插入钥匙前,他特意透过门缝看了看——客厅的灯还亮着。他皱了皱眉,转动钥匙。

门开了,沙发上坐着打盹的赵淑芬。听到动静,她“腾”地站起来,动作太急,身体晃了一下。她揉了揉眼睛,脚步有些蹒跚地往厨房走。

“给你留了热汤,快喝点暖暖胃。”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张明看着她瘦小的背影,突然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他把公文包用力甩在沙发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妈你至于吗?”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吃个饭还要你盯着?你坐这儿等什么等?”

赵淑芬的背影僵住了。她慢慢转过身,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受伤,随即又堆起笑容:“快喝吧,鲫鱼豆腐汤,凉了就腥了。”

这时候,门锁再次转动。林薇推门进来,她忘了带一份重要文件,特意从闺蜜家赶回来取。

一进门,她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张明板着脸站在沙发旁,母亲端着汤碗,手微微发抖。

“怎么了?”林薇问。

“你问他。”赵淑芬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

林薇看向张明,眉头皱了起来:“你又给妈脸色看了?”

“我给她脸色看?”张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你看看她!我都多大的人了,还需要她这么伺候吗?我需要她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给我热碗汤吗?”

“妈是对你好!”林薇走过来,想拉张明的手。

张明猛地甩开:“她这是好吗?这是控制!我需要的是正常的生活空间,不是这种24小时不间断的监视和照顾!”

“明明,我就是想对你好点...”赵淑芬的声音细若蚊蝇,“跟对我闺女一样...”

“你闺女是你闺女,我是我!”张明直视着她,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敲进空气里,“我不需要!”

汤碗从赵淑芬手中滑落,摔在地板上,瓷片四溅,热汤洒了一地。她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狼藉,又抬头看看张明,眼睛里终于涌出了泪水。她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开始微微颤抖,然后默默转身,拿来拖把和抹布,蹲在地上收拾。

林薇狠狠瞪了张明一眼,跟着蹲下帮忙:“妈,你别弄了,我来。”

“没事,没事...”赵淑芬喃喃地说,手却抖得拿不住抹布。

那一晚,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自那以后,家里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

赵淑芬依然会准备晚饭,但不再迎到门口。她会在张明回家时,从厨房探出头,轻声说一句“回来了”,然后缩回去。饭桌上,她会给张明夹菜,但动作犹豫了许多,夹之前会先看看他的脸色。如果张明皱一下眉,她的手就会缩回去,把那块肉放进自己碗里。

张明以为情况会好转,但这种小心翼翼反而让他更难受。他觉得自己像是暴君,而赵淑芬是被压迫的臣民,用她的卑微和顺从无声地谴责着他。

有一次,赵淑芬尝试做了新菜——一道她从美食节目学来的芋头烧鸡。她舀了一小勺,犹豫再三,还是放到了张明碗里:“尝尝合不合口味?”

张明盯着那块芋头,忽然没了胃口。他放下筷子:“妈,我说过,我吃饭不需要人照顾。”

赵淑芬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才慢慢收回去:“好,好,你自己来。”

林薇在桌子底下踢了张明一脚,眼神里满是责备。张明装作没看见,低头扒饭,食不知味。

更让张明困扰的是,赵淑芬开始以更隐蔽的方式“照顾”他。他换下的衬衫,第二天总会干干净净地挂在衣柜里;他随口提过想看的书,周末就会出现在茶几上;甚至他爱吃的那个特定牌子的薯片,冰箱旁的储物柜里永远不缺。

“妈,我的衣服我自己会洗。”有一次,张明实在忍不住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赵淑芬低头叠着刚收下来的衣服,“洗衣机转着,又不费事。”

“这不是费不费事的问题!”张明感到一阵无力,“这是我的私人空间,我的生活,我需要自己做这些事!”

赵淑芬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困惑:“我...我只是想帮忙。”

“我不需要这种帮忙!”张明几乎要吼出来,但看到那双苍老的眼睛,又压低了声音,“我需要的是...是尊重。你明白吗?尊重我的独立,尊重我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自主权。”

赵淑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第二天,张明的袜子还是被洗净晾好了。

深秋转入初冬,窗外的梧桐叶子几乎落尽。

张明开始找各种理由晚回家。加班、同事聚餐、健身房...他宁愿在寒冷的街头闲逛,也不愿回到那个温暖却令人窒息的家。

林薇察觉到了他的变化。一天晚上,张明又是将近十点才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我们得谈谈。”林薇坐在床边,神情严肃。

张明脱外套的手顿了顿:“谈什么?”

“谈你和妈。”林薇直截了当,“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知道妈这几天偷偷哭了好几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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