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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 选择性沉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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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水槽里,碗碟已经堆了三天。

梁友站在水池前,盯着那些沾满油污的盘子,上面浮着一层灰白色的霉斑。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腐烂的酸臭味。这味道让她想起小时候老家后院那个废弃的猪圈——同样是生命消逝后的腐朽气息。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洗碗?”

三岁的陈俊抱着玩具熊站在厨房门口,小手揉着眼睛。他刚睡醒午觉,头发乱蓬蓬的。

梁友转过身,挤出一个笑容:“爸爸工作忙。”

这谎言说出口时,她自己都觉得可笑。陈消确实在“忙”——忙着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短视频,从下班回家到深夜入睡,眼睛几乎没离开过那块发光的屏幕。

客厅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是短视频里那种刻意制造的笑点。梁友闭了闭眼,抓起水池边那块已经发硬的海绵。油垢粘腻的触感透过橡胶手套传来,她用力搓洗着,仿佛能把这些天积压的怒火都搓进盘子里。

这是婆婆回老家的第七天。七天时间,足够让一个家从井然有序滑向混乱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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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友第一次注意到陈消的“选择性耳聋”,是在婆婆走后的第三天。

那天她加班到晚上八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发现餐桌上一片狼藉——晚饭的碗筷还堆在那儿,汤汁已经凝固成黄色的油块。陈消歪在沙发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陈消,我不是让你洗碗吗?”梁友放下包,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没有回应。短视频的背景音乐欢快地响着。

“陈消!”她提高音量。

陈消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不耐烦:“听到了听到了,急什么?我又没说不洗。”

“那你现在洗。”梁友盯着他。

“等会儿,这局游戏马上结束。”他又低下头。

梁友站在客厅中央,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这种场景在过去三天里重复了太多次——让他收衣服,他应一声然后继续玩手机;让他给儿子洗澡,他嘴上答应却一动不动;让他擦桌子,他能拖到油渍干涸发硬。

最后总是她看不下去,自己动手做了。

那天晚上,梁友等到十一点。碗还在水池里泡着,陈消已经洗完澡准备睡觉了。

“碗呢?”梁友堵在卧室门口。

陈消打了个哈欠:“明天洗不行吗?我都困了。”

“我六点就跟你说过要洗碗。”

“梁友,”陈消皱起眉,“你至于吗?就几个碗,明天我洗不就行了?非得这么较真?”

梁友盯着丈夫熟悉又陌生的脸。他们结婚四年了,恋爱时的甜蜜早已被日常琐事磨平。但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清晰地感受到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墙。

“好。”她侧身让开,“明天你洗。”

第二天早上,梁友起床做早饭时,那些碗还堆在水池里。油污经过一夜浸泡,散发出更难闻的气味。她默默收拾了,做了三份早餐——她自己的,儿子的,还有陈消的。

陈消睡到八点才起,打着哈欠坐到餐桌旁,很自然地拿起筷子。

“呀,今天有煎蛋啊。”他咬了一口,含糊地说,“要是有点番茄酱就更好了。”

梁友放下筷子:“陈消,昨天的碗我洗了。”

“哦,谢谢老婆。”陈消头也不抬。

“我说了让你洗。”

“我不是忘了吗?”陈消终于抬起头,脸上堆着笑,“下次一定,我保证。”

梁友没说话。她看着丈夫那张笑脸,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不是忘了,他是根本不在乎。因为他知道,无论他忘多少次,最后总会有人收拾残局。

过去这个人是婆婆,现在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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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矛盾升级了。

梁友让陈消晒衣服——洗衣机里的衣服已经洗好半小时了,再闷下去会有味道。她说了三遍,陈消应了三声“等会儿”,身体却像长在沙发上一样纹丝不动。

“陈消!”梁友终于忍不住,走到沙发前一把抢过他的手机。

“你干什么!”陈消猛地站起来,脸色难看,“我正在看重要信息!”

“晒衣服就不重要?”

“晒衣服晒衣服,你就知道让我干活!”陈消声音大起来,“我在公司累一天了,回家想休息会儿不行吗?你就不能自己晒一下?”

梁友愣住了。她看着陈消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好笑。

“你在公司累一天了?”她轻声重复,“那我呢?我早上七点起床做早饭,送孩子去幼儿园,然后上班,下班接孩子,买菜做饭,辅导孩子,哄睡——我就不能休息?”

陈消噎了一下,但很快反驳:“那能一样吗?你做的是家务,我做的是正经工作!”

“家务不是正经事?”梁友感到血液冲上头顶,“这个家要是没有‘家务’,你能每天穿上干净衣服?能吃上热饭?儿子能健康长大?”

“我又没说不做,”陈消的声调降下来,又变回那种敷衍的态度,“我就是想歇会儿再做,你非得这么咄咄逼人吗?”

又是这样。每次争吵到最后,都会变成她在“咄咄逼人”,他在“忍让包容”。

梁友把手机扔回沙发,转身走向阳台。她用力拉开洗衣机门,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衣服果然已经有点闷味了。

她一件件抖开,挂在晾衣架上。动作很大,衣架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陈消不知什么时候又坐回沙发上,重新拿起手机。短视频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夸张的笑声。

梁友挂完最后一件衣服,站在阳台上看着夜空。城市的灯光太亮,看不到星星。她想起结婚前,陈消会在深夜陪她看星星,虽然也只是在城市边缘勉强看到几颗,但他会握着她的手说:“以后我们买套带露台的房子,天天陪你看。”

现在他们确实买了带阳台的房子,但他已经很久没有陪她看过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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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梁友决定做个实验。

周六早上,她只做了两份早餐——她和儿子的。陈俊坐在儿童餐椅上,小口吃着鸡蛋羹。

“妈妈,爸爸的呢?”孩子问。

“爸爸还没起,我们先吃。”梁友摸摸儿子的头。

八点半,陈消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到空荡荡的餐桌愣住了。

“早饭呢?”

梁友正在给陈俊穿外套,头也不抬:“吃完了。”

“我的呢?”

“你没说让我做。”梁友抱起儿子,“我带俊俊去上早教课,中午不回来吃。”

“梁友!”陈消叫住她,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满,“你什么意思?”

梁友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字面意思。你想吃早饭,可以自己做,或者提前告诉我。”

陈消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沉着脸进了厨房。梁友听到冰箱门被用力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那天她在外面待了一整天,带儿子去游乐场、吃披萨、逛书店。陈消打了三个电话,她都没接。晚上回家时,陈消正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阴沉的脸。

“你还知道回来?”他冷冷地说。

梁友没理他,抱着已经睡着的儿子进了儿童房。安顿好孩子后,她出来时陈消还坐在那儿。

“梁友,我们谈谈。”他说。

“谈什么?”

“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故意跟我对着干?”

梁友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打开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划出一小片明亮的空间,她和陈消之间隔着一段昏暗的距离。

“陈消,”她慢慢开口,“你觉得这个家是谁的?”

“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觉得维持这个家的运转,是谁的责任?”

陈消皱起眉:“当然是两个人的责任。”

“那为什么家务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梁友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婆婆在的时候,是她做。现在她走了,就该我做。那你呢?你在这个家里扮演什么角色?客人吗?只需要享受服务,不需要付出?”

“我怎么没付出了?”陈消提高声音,“房贷谁在还?家里的开销谁在承担?”

“我也在工作,陈消。”梁友说,“我的工资不比你低多少。而且房贷是我们一起还的,你的工资卡甚至不在我这里。”

这是他们婚姻中另一个微妙的点。结婚时陈消说他的工作需要应酬,钱放在他那里方便。梁友没多想,反正家里开销基本都是她在管,陈消每月给她三千块生活费——在物价飞涨的今天,三千块只够买菜和日常用品。

“你什么意思?嫌我给的钱少?”陈消站起来,“梁友,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你怀孕——”

他猛地住口,但话已经说出来了。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梁友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然后开始狂跳,撞击着胸腔,发出巨大的回响。她看着陈消,看着那张她曾经爱过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你说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再说一遍。”

陈消别开脸:“我没说什么。”

“你说了。”梁友也站起来,“你说,当初要不是我怀孕——”

“梁友!”陈消打断她,“我一时口快,你别揪着不放行不行?”

一时口快。梁友想笑,却笑不出来。人们总说酒后吐真言,其实愤怒时的口不择言何尝不是真言?那些平时小心藏好的想法,在情绪失控的瞬间就会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转身往卧室走。

“梁友!”陈消在身后叫她,声音里有一丝慌乱,“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卧室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他的声音。

梁友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到地上。地板很凉,透过睡衣传来寒意。她把脸埋进膝盖,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不是因为悲伤,至少不全是。更多的是一种恍然大悟的荒诞感。

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婚姻至少始于爱情。虽然是因为意外怀孕仓促结婚,但恋爱时那些甜蜜不是假的,陈消向她求婚时的眼泪不是假的,婚礼上他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时的认真也不是假的。

原来都是假的。

或者说,至少在他心里,婚姻的起点不是爱情,而是责任——一个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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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梁友进入了某种“静默模式”。

她不再催促陈消做任何事。让他洗碗,他说“等会儿”,她就真的等——等到碗在水池里发霉也不洗。让他晒衣服,他不动,她就让衣服在洗衣机里闷到发臭。做饭只做自己和儿子的份,打扫只打扫自己和儿子的活动区域。

陈消从最初的恼怒,到后来的困惑,再到最后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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