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红星药厂(1/1)
一旁的徐逸晨望着谢渺动作利落地洗漱,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终究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他清楚此刻再多劝说也无济于事,便默不作声地踱步到院角的井边,木桶撞击井壁发出沉闷的回响,与清晨戈壁的寂静撞了个满怀。
他指尖摩挲着井沿粗糙的青苔,脑海里原本的计划清晰如昨——今日轮休,该是夫妻俩守着小院偷个闲,带她好好的转转四处好让她更加安心。可现实偏生不遂人愿,几声喇叭声搅乱了所有安宁,部队要对这刚移交的药厂做回收后的首次视察,重点查卫生与设备,知道她多在意这个药厂连为她反驳一句都不能。想到这里,一股无名火顺着脊椎往上窜,却在瞥见谢渺单薄的背影时,硬生生压成了眼底的心疼。
更让他放心不下的,是谢渺的身子。昨晚的温存还烙印在肌理,他属实是放肆了些,此刻见她弯腰洗脸时肩头微不可察地紧绷,便恨不得替她担下所有奔波。那些羞人的片段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丹田处骤然升起一股热流,他猛地抄起木桶舀了两捧井水,兜头浇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才将那点不合时宜的冲动按压下去。
谢渺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百转千回,只想着部队视察事关重大,外面的小战士还在等,洗漱完毕转头便见徐逸晨蹲在井边,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阿晨,我去县城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不用跟着折腾。”她声音轻柔,带着刚洗漱完的水润。
话音未落,她便拎起墙角的布包往院外走,脚步轻快却难掩仓促。徐逸晨见状,随手抓起井边挂着的粗布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帆布军鞋踩在土路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谢渺刚在后座坐稳,还没来得及调整坐姿,便见徐逸晨利落地锁好院门,那把老旧的铜锁“咔哒”一声扣合,像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他迈着长腿跨上车,身影稳稳地落在她身旁,车厢里瞬间被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戈壁沙尘的味道填满。
她下意识地抬眸望他,撞进他深邃如夜的眼眸,那里面盛着化不开的温柔。徐逸晨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我陪你一同前往。”
仅仅七个字,却似戈壁上突如其来的一阵清风,拂过谢渺的心湖,漾开层层涟漪。她脸颊微热,指尖轻轻绞着衣角,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驾驶座上的小战士早已领会意思,见两人坐定便启动了引擎,吉普车的轰鸣声打破了家属院的宁静,稳稳地驶上了坑洼不平的土路。车轮碾过碎石,扬起阵阵尘土,车窗外的白杨树飞快地向后倒退,叶子上还挂着清晨的露珠,在朝阳下闪着细碎的光。
车子颠簸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在一处开阔地停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厂区,谢渺抬眼望去,只见两扇漆成深绿色的大铁门敞开着,门旁立着两块刷着白漆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红星制药厂”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门柱上还贴着“军民同心,保障药材”的红色标语。
小战士熄了火,转头对两人敬了个礼:“徐团、谢同志,傅老医生和部队领导已经在里面视察卫生和设备了,你们直接进去就行。”
“辛苦了,谢谢你送我们。”谢渺笑着道谢,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脚下是夯实的黄土路,踩上去松软又踏实,路两旁的排水沟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杂草和垃圾。
可身旁的徐逸晨却没有动,谢渺正想开口询问,便听他温声说道:“渺渺,你先进去,我去国营饭店给你带些吃的,早上没来得及好好吃饭。”他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语气里满是不容拒绝的温柔。
谢渺点点头,看着吉普车调转方向驶离,才转身走进了药厂大门。一脚踏入厂区,一股淡淡的药香便扑面而来,不是药房里那种浓郁刺鼻的味道,而是混合着甘草的清甜、薄荷的清凉,还有晾晒草药的干爽气息,闻着让人心里莫名安定。更难得的是,这药香里没有夹杂丝毫霉味或污垢的异味,可见卫生打理得十分到位。
整个药厂依山而建,顺着缓坡铺开大片红砖房,整齐排列的厂房足有十几栋,每栋都有七八米高,屋顶铺着青灰色的瓦片,边缘整齐地压着石块,防止被戈壁上的大风掀翻。厂房之间的主干道宽约五米,黄土路面被碾压得平整坚实,两侧挖着深约半米的排水沟,沟内干干净净,连落叶都少见。路边每隔几步就放着一个竹编垃圾桶,里面的垃圾都用麻袋分装,码放得整整齐齐。
最显眼的是中间一栋三层小楼,墙面刷得雪白,是药厂的办公楼兼检验室,窗户是整齐的木框玻璃,擦得透亮。楼前的空地上竖着一根高高的旗杆,五星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周围的水泥地面被冲刷得泛着水光,连墙角的缝隙里都没有灰尘堆积。周围的生产厂房墙面则是红砖裸露,有些地方被雨水冲刷出深浅不一的痕迹,却被擦拭得干净发亮,墙上用红漆刷着“卫生第一,安全生产”“设备勤检修,药材保优质”的标语,字体雄浑有力,与整洁的环境相得益彰。
厂区里随处可见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他们腰间大多系着白色围裙,袖口挽起,正有条不紊地进行卫生清扫。几人拿着长柄扫帚,仔细清扫着厂房周围的落叶和尘土,连砖缝里的杂草都用小铲子挖得干干净净;还有工人提着水桶,拿着抹布,擦拭着厂房外墙的标语和门窗框架,动作细致得像是在打理自家物件。晾晒场上,竹席铺得整整齐齐,上面摊着五颜六色的草药,竹席周围的地面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药渣散落,几名工人正拿着木耙翻动草药,脚下的白布鞋干干净净,没有沾染多余的泥土。
谢渺顺着主干道往前走,很快便看到了生产厂房。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更为浓郁的药香夹杂着机器润滑油的味道扑面而来。厂房内部宽敞明亮,顶部的玻璃窗透进充足的光线,照亮了整齐排列的生产设备。这些设备大多是铁质的,表面刷着银灰色的油漆,虽然有些地方已经泛起淡淡的锈迹,但整体擦拭得一尘不染,连齿轮缝隙里都没有油污堆积。几名穿着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正围着设备检查,手里拿着扳手和抹布,一边查看零件磨损情况,一边随手擦拭着设备表面的浮尘。
厂房一侧的操作台上,摆放着捣药罐、筛药机等小型设备,台面被擦拭得光亮如新,没有半点药粉残留,旁边的工具架上,各种器具分类摆放,井然有序。墙角的废料桶和成品筐区分明确,废料桶上贴着红色标签,成品筐则铺着干净的白布,两者界限清晰,没有混淆。地面是夯实的水泥地,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还撒了少量清水防尘,空气里虽然弥漫着药味,却没有丝毫杂乱无章的感觉。
不远处,傅老医生正和几位部队领导站在一台大型粉碎设备旁,仔细查看设备的运行情况。一位戴着红袖章的车间主任拿着记录本,逐一汇报:“领导,这台粉碎设备是去年刚调拨来的,我们每周都进行一次全面清洁和检修,轴承上了新的润滑油,粉碎刀片也打磨过,现在运行正常。厂房地面每天早晚各清扫两次,设备表面随时擦拭,绝对符合卫生标准。”
傅老医生弯腰查看了设备底部,点点头说道:“不错,设备维护得很到位,没有积尘和油污,卫生也做得细致,这样才能保证药材的纯度。”部队领导则伸手摸了摸设备表面,指尖没有沾染到灰尘,满意地点了点头:“卫生和设备是药厂的根基,你们做得很规范,要继续保持。”
谢渺站在厂房门口,看着眼前整洁的环境和维护得当的设备,心中不禁感慨,在这戈壁滩上,能将药厂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着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