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屠杀(2/2)
那些首尾两端,该死的墙头草!
多尔衮的心绪更沉,漠南诸部倒戈,不仅仅是逼迫着他们快要走到了绝境,更是让关外的局势对于他们越发的不利。
就算真的能够逃回关外,仅凭着收拢侥幸逃散的部众,还有关外留守的兵马,只怕是也难以为继。
“那些蒙古人,不会敢来找我们的麻烦。”
多尔衮的目光清明,虽然有众多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整个过程所花费的时间不过是在几息之间。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便下令部队继续向着东北的方向继续撤离而去。
事情也如同多尔衮的预料,战场后方的那些外藩蒙古骑兵只是将屠刀对准了那些溃逃下来的逃兵。
在看到了他们这支仍然建制尚存的兵马之后,极度默契的选择了无视,甚至主动让开了一定的通道……
……
“多尔衮逃了……”
代正霖牵引着战马,前行了数步,立在了陈望的侧后方,禀报道。
陈望的目光只是向着东北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微微颔首。
“知道了。”
陈望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彷佛对于外藩蒙古放过多尔衮这件事毫不在意。
而事实上,陈望也确实毫不在意。
“多尔衮……”
陈望的目光向北,他甚至没有多看逃离的多尔衮一眼。
等到后面,他们终究都会明白。
一切的挣扎。
都只是徒劳无功的。
“让陈功不要再领兵追击,就停在孙时铺的南面,多尔衮既然想走,那就放他走,但是两白旗的军兵,却是不能走。”
胡知礼那边,陈望早就已经下达了命令。
不过不是拦截多尔衮的命令。
胡知礼的主要任务,是带领部队,阶段两白旗溃兵往东北逃窜的道路,将其与其他清军一起围困在济宁的东郊平野之上。
不过多尔衮想要从东北逃走,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起码要再丢下大半的兵马。
陈望的目光停留在了府河南岸郊野之上那一面接着一面的黑色军旗。
那些军旗的所有者,正是外藩蒙古的部众。
“传令给固穆,让他派遣一支骑军,往东协同绞杀清军两白旗的溃兵。”
固穆,是蒙古土默特部的右翼的札萨克。
札萨克,大概可以理解旗主。
黄台吉压服漠南诸部之后,将漠南诸部划分为若干旗,每旗设札萨克一人统管军事、行政与司法。
土默特部是漠南蒙古之中,颇为强盛的一个部落。
崇祯八年时,黄台吉将归附的土默特部编为右翼旗,由鄂木布楚琥尔任右翼旗首任札萨克,统领九十七个佐领。
东翼旗土默特部,早在崇祯元年便在其统领善巴归附后金,比鄂木布楚琥尔更早。
而固穆,则是鄂木布楚琥尔的儿子,在鄂木布楚琥尔死后,继承了右翼旗札萨克的职位。
现在府河南岸统领着一众外藩蒙古的首领,正是固穆。
事实上,也正如同多尔衮的猜想那样。
外藩蒙古之中,早就和靖南军彼此之间暗通曲款。
陈望一方面在军事调整部署,不断的给予清军压力,同时也派出使者,暗中与被强征入关的外藩蒙古诸部接触。
陈望很清楚。
在这个时期,清庭对漠南蒙古的统治并非铁板一块。
核心同盟是科尔沁部、喀尔喀等部,这些部落与爱新觉罗家族有长期频繁的政治联姻。
但是更多的蒙古部落是慑服于清军的强盛而被迫臣服。
这也是为什么清军虽然占据了漠南蒙古,但是在入关之时,兵马却是并没有增长太多。
察哈尔部,作为曾经的蒙古共主,林丹汗的部众在崇祯八年年被迫投降。
虽然其子额哲被封亲王,但这种臣服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清廷对察哈尔部最为警惕,管控也最严。
清廷对这些部落的信任度较低,在入关这种关键战役中,不会将其作为主力征调,甚至还会防范他们。
这一次的大规模征调,很大程度上是黄台吉的无奈之举。
由于入关后战事进展远不如预期顺利,兵力损耗严重,黄台吉不得不向这些部落施加压力,强行征召其部众入伍。
为了安抚他们,黄台吉甚至还给予了大量的金银、布帛、盐铁等作为补偿。
如果战事顺利,清军一路高歌猛进,这些外藩蒙古诸部确实不敢轻易挑战清廷的威严。
大概率会继续保持着一贯的表面恭顺与谦和,安心充当辅助角色。
但实际上的情况却是恰恰相反。
清军在入关之后,面对着靖南军的顽强抵抗和凌厉反击,接连受挫,进展缓慢。
不仅没有办法掌控重要关隘要地,甚至连关宁都没有办法打下来。
在连番的战事之中,外藩蒙古诸部的兵马常常被用于当作炮灰和前锋。
满蒙八旗的军兵一直保持着高人一等的姿态,驱使他们犹如奴隶牛马。
驱使他们犹如奴隶牛马,动辄打骂呵斥。
这一切,都让外藩蒙古诸部一众首领心中的不满与抵触情绪不断累积、加深。
这些情况,陈望自然都是一清二楚。
外藩蒙古诸部与清廷之间脆弱的纽带,只不过是建立在武力和利益之上。
所以陈望早早的便派人与外藩蒙古诸部开始接触。
固穆,就是他们一同推举出来的共同统领。
不过乾坤未定之时,外藩蒙古诸部在大战的初期仍然还是站在清军一面。
而陈望也从来就没有将决胜的希望寄托于外藩蒙古的反水。
他要的,至始至终,都只是在清军主力遭遇惨败之时,外藩蒙古的倒戈一击,彻底的将清军的主力绞杀在济宁东郊的旷野之上。
陈望之所以选定济宁东郊作为决战的主战场,一直以来都是以这样考量的来行事。
“呜————”
低沉的号角声在济宁东郊的旷野之上响彻。
济宁东郊正面的清军已经全线溃败,数以万计的清军此刻已经完全丧失了所有的组织和斗志,在靖南军两翼骑兵如同驱赶羊群般的追击下,正在向着北面仓皇奔逃,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南面。
在一声声极具节奏的步鼓声中,靖南军的步兵们正在重整阵线。
很快,他们便再度排成一道又一道整齐密集的的赤色队列,汇聚成一片接着一片的赤色浪潮。
各阵之中的掩护骑兵各列军阵,宛若一条条张牙舞爪的蛟龙一般,纵横在清军的溃兵浪潮之中。
他们不断挥动着手中早已染满鲜血的屠刀,高效地进行着包括驱赶、杀戮、切割阵型等一系列的工作,进一步加剧着清军的崩溃。
而在北面。
外藩蒙古诸部的轻骑,也同样举起了手中的马刀,无情的屠杀着奔逃而来的清军溃兵。
他们比起靖南军追击的部队更为的凶狠。
长期以来所承受的压迫和歧视,此刻化为了愤怒的火焰和报复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