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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山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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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残存的将校惊慌失措的围聚在济尔哈朗的身侧,如同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各式各样的声音出现在济尔哈朗的耳中。

“王爷,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护着王爷,我们杀出一条血路!”

“皇上……皇上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有人想要护着他逃离这必死之地,有人则被绝望激起了最后的凶性,想要死战殉国,有人则是在询问中阵发生的情况。

混乱的呼喊和争执环绕着济尔哈朗,却都无法传入他已然一片空白的大脑。

济尔哈朗依旧僵坐在马背上,目光失焦的望着前方不断崩溃的战线……

左翼清军的崩溃也引发了更大的连锁效应,被围困在口袋之中的清军正黄旗甲兵,也遭受了更大的压力。

更多的靖南军军兵从四面八方加入中央战场,宛若在海洋之中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

铳炮的鸣响声一声高过一声,喊杀声一阵高过一阵。

随着黄台吉的倒下,织金龙纛的停滞不前,中央的清军再度陷入了恐慌之中,彻底的失去了阵势,在靖南军从三面的进攻之下溃不成军。

浑厚的战鼓声,一声接着一声。

在鼓点的催动下,靖南军的步兵阵列开始向前推进。

如林的铳刺在残阳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构成一道死亡之墙,向着溃散的清军稳步压去。

军靴无情地践踏过满地的尸骸和残破的旌旗,溅起混杂着血水的泥浆。

靖南军的掩护轻骑如疾风般漫过战场。

这些轻骑兵灵活地穿梭在溃军之中,手中马刀挥舞如飞,将本已支离破碎的清军阵型进一步分割、切碎。

清军的阵线如同被洪水冲垮的堤坝,在靖南军步骑的合力猛攻下迅速土崩瓦解。

左翼与中央的清军彻底陷入混乱,左翼的镶黄、镶红两旗都已经崩溃,两旗的溃兵疯狂的向北逃窜,也让正在正面正在进攻靖南军大阵左翼的正蓝旗部队冲垮。

战场的崩溃,引发了连锁的反应,战败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头上。

阿克敦面色如土,他的头盔早已不知去向,细小的发辫散乱地贴在汗湿的头颅之上,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缰绳,控制着战马疯狂的向北奔逃而去。

“滚开!”

阿克敦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顺刀劈斩着挡路的溃兵。

此时此刻,逃命胜过一切,他顾不得什么同袍之情。

马蹄践踏过倒地的伤兵,惨叫声被他抛在身后。

他已经没有功夫去想以后会如何,去想战败的罪责。

阿克敦紧握着手中的顺刀,鲜血顺着顺刀的刀锋不断的向下滑落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驱动着身体,不断抽打着战马,向着自认为安全的方向亡命狂奔。

不知奔逃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喊杀声和铳炮声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阿克敦才敢稍稍放缓马速。

阿克敦死紧握着手中有些黏腻的顺刀,温热的鲜血正顺着刀锋不断向下滑落。

他沉重的喘息着,肺叶如同被撕裂般疼痛,口腔里充满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在他的周遭还有数十名同样抢到了战马的溃兵们。

阿克敦下意识的回头望向南面。

他们的身后有着许许多多的溃兵。

他们在广阔的平野之上漫无目的奔逃着。

而更远处,他们逃出来的地方。

从西面漫卷而来的靖南军甲骑已经跃入了阵中,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扫荡和清算。

那里,已经成为了一座真正的屠宰场。

而他们,是少数从屠宰场中逃出的幸存者。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劫后余生的狂喜突然涌上心头,阿克敦控制不住的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中却掺杂着难以抑制的哭腔,血污与泪水在他脸上混合纵横,显得狰狞无比而又无比的可悲。

阿克敦感受着胸腔内心脏剧烈的跳动,感受着呼吸时肺部的刺痛。

这一切,都证明着他还活着。

他终于逃了出去……

终于……

不过。

为什么靖南军的那些甲骑,没有朝着他们追来?

阿克敦的心中生出了一个疑问。

“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乍然响起。

阿克敦的胸口一痛,他茫然的回过头,看向前方。

前方的平野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大量的人马。

密密麻麻,满是攒动的马头。

一眼望去,充斥的皆是裘皮制成的衣甲和一张张充满敌意的面孔。

这些人的装束,这些人的样貌,都无比清晰地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分明就是那些此前先行溃逃的外藩蒙古骑兵。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没有逃到府河的对面,远离这片地狱,而是仍然聚集留在这里?

但是为什么他们没有逃到府河的对面,而是仍然留在这里。

阿克敦的心中充满了巨大的疑惑和荒谬感,他的头脑有些迟钝。

为什么他听到弓弦振动的声音。

又为什么,现在有一支羽箭插在他的胸口。

他低垂着双目,看着胸口处正插着的羽箭,满是不解。

为什么?

没有人告诉阿克敦这个问题的答案。

更多的箭矢射中了阿克敦。

阿克敦再也无力支撑着自己的身躯,他从马背之上重重的摔落而下,倒在了冰冷泥泞的草地之上,溅起一片混着血水的泥土。

破碎而痛苦的吸气声从阿克敦的喉咙深处不受控制的发出。

他不想死……

他实在是不想死……

泪水从阿克敦的眼眸之中不受控制的流淌而出。

但是命运。

从来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的改变。

阿克敦此生,也永远也没有办法得知这个问题。

“杀了他们。”

一名虬须黑脸的蒙古将校,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骑弓。

他的目光冷冰,高高在上的注视着那些奔逃而来的清军溃兵,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冷漠的命令道。

下一瞬间,低沉的海螺声便已经响彻了整个府河的南岸。

旋即,府河南岸,数以万计的蒙古骑兵向着从南面仓皇逃来的清军溃兵漫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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