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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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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 是一个自由的地方。

周六,归归和盛淅去听了艺术学院的装帧设计讲座,周天则在一起上了一天的自习。

图书馆里有种难言的胶版纸气味。

窗外雪松如海, 松针似雨;室内台灯灯罩淡绿, 投下古老而柔和光。

图书馆落地窗下, 归归抱着咖啡,边喝边琢磨老师布置的需求与任务, 盛少爷则在一旁揉着眉心看书。

两人互不干涉, 却又莫名自得。

思归学累了去上厕所, 顺便买咖啡, 在咖啡厅等磨豆子的时候她听见隔壁有人压低声音争论:

“但你这个支撑点根本无法支撑上面的这个钢混结构……”一名女老师拿着铅笔,问:“你算过吗?这个着力点找的不对……”

学生绝望地说:“可我算了好几遍……”

老师又把板子取回去,仔细看了许久, 然后圈出了有问题的地方。

咖啡馆服务生对思归说:“同学, 美式和澳白好了。”

思归一愣,收回目光,拎着咖啡回阅览室。

盛淅接过咖啡后很轻地说了声“谢谢”。两人面对面坐着继续上自习;归归做作业做累了,把咖啡当血包吸着, 继续看老师布置的阅读篇目。

原版书非常难,晦涩难懂, 别说是英语了,就算是中文都很难看明白。

余思归自认为英语底子只能说一般,光看明白前两章就花了一下午, 中途查单词的手就没停下来过,几乎想放弃直接去做书面作业——

但骨子里的韧劲, 却又把思归按在了桌子前头。

傍晚时分,北京簌簌地下起了雨。

雨里水木很暗, 也有点冷,秋雨簌簌落在合欢叶上。

他们把东西留在桌面上占座,出去吃饭,在附近一家简餐咖啡店坐定。

盛淅在咖啡厅点了个热桂花牛奶,让归归抱着取暖,又独自点了些杂七杂八的吃的。

点完餐后两人坐在落雨窗前走神,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上菜,盛淅点得还挺丰盛,归归用勺子在热碗沙拉里面搅了搅,嘀咕:

“怎么就这么难呢?”

盛淅看窗外黑蒙蒙的雾雨,走神半天,答道:“再过半年就好了。”

“下个学期会轻松吗?”

盛少爷把自己盘里的德式香肠切开,分给归归一部分,说:

“下学期就习惯了。”

“……”

接下来的一个周,如魔鬼一般。

余思归为了作业熬了俩大夜,一次和盛淅在通宵的自习室,一次在宿舍与姜骞。余思归课上得要死要活,姜骞也没好到哪儿去,早晨起来气若游丝,捧着杯豆浆去上课。

“我觉得,”姜骞点评,“我的素质不足以支撑我上完这个学期。”

余思归知道她又要骂人。

姜骞是个比龟龟还直的性子,有话直说,怒气绝不过夜,很容易得罪别人,她本人却不以为意,而且对思归有种莫名的欣赏与喜欢,总对归归网开一面。

“布置他妈这么多作业,”姜骞暴怒道,“你看我杀不杀了你们所有人就完了!杀杀杀!”

“……”

然后她怒气一敛,对思归道:“过来。”

“……?”

归归经常被她吓得忘记发脾气,挺听话地凑过去——

——下一秒猝不及防地,被姜骞捏住脸蛋子,使劲儿拧着搓了搓。

“……别、别搓……”

“你真的很可爱的。”姜骞说,捏着反抗不得、因为震惊而僵直的小室友,从她的震惊中得到快乐,又愉快地问:

“长得又漂亮,脾气又坏,一定没少得罪你男朋友吧?”

归归:“……???”

姜骞又捏她两下,满足地说:

“你男朋友一看就记仇。龟龟我教你,以后你惹你男朋友生气了,你就把脸蛋献给他让他捏。他捏完就忘了对你的仇恨了。”

你才献上去——归老师恼怒地想,把我的脸当什么啦,解压包子吗!

余思归和姜骞两人拼尽全力,也只做到了“完成作业”的程度。

那两本成泯老师布置的专业书籍——归归读的半懂不懂,姜骞也没太看明白,但是两人读完交换了下意见,而在这个讨论的过程中,思归看见了一线光。

那线光非常淡。

——指向的是她和姜骞两人,在课上研讨出的技术思路。

她们的思路,和前辈们最终采纳的方式,可以说是,只有一点点重合……

余思归被那结果难受得要命,姜骞似乎也是。

两人高中都是理科出身,思维敏捷不打弯,习惯了干脆利落的、犹如势如破竹的答案,如今猛然来到混沌的、不按常理出牌的现实实践之中,那种感觉甚至不能说是难受。

……是水土不服。

为什么会和我想的不一样?归归痛苦地想。

一项技术——从技术的出现,到落地,再到量产甚至普及至大众,究竟是多么痛苦的过程?

这思路其实值得深挖。然而思归赶时间,便没往下细想,粗略写了个研讨总结,算是完成了成泯的作业。

“研讨”,一看就是水课,老师又是外聘来的专家。对成泯来说,他的本职工作肯定比给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学生上课重要——姜骞也这么想。

两人都认为成泯的作业没必要太认真,反正这课,多半连老师本人,都不放在心上。

……

结果到了周五下午,余思归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成泯还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这个专家虽是外聘的兼职,上课却极其认真。说好好上课就好好上课:收上去的本子他都一一看过,还全都批阅完毕。

那节课刚开始十分钟,思归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上节课会说“你们不读我一定会发现”。

——他是真的全明白。

有几个同学还真没做他布置的任务,被他笑眯眯地问:“你们这还叫好学生啊?”

没做作业的大一新生讷讷不敢答,却也没什么悔改之意,其中一个人小声辩解,说自己太忙,是被社团招新耽搁了。

成泯听了笑意更深,背着手踱到学生跟前,对他们说:

“只要再被我发现一次,你们就滚出去。”

那话极具压迫感,霎时,思归听见周围同学轻轻抽气,连她的手心都在出汗。

“每个人在我这里,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他说。

“——而你们很快会发现我言出必行。”

然后成泯目光锐利如隼,盯着

“上课。”

他那节课风格,却又和上一节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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