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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家伙走错地方了吧”
谢婉琳在陈潭秋耳边小声说道,视线又向会客室中的那几人瞧去,最后在中间的那个男人身上定了下来。
陈潭秋说今天会有一家唱片公司的签约歌手过来录deo,她就是跟着过来看看的,说不定还能借陈潭秋的光,听听对方的录音现场,看看自己和那些专业歌手的录音现场存在着哪些差距,借鉴学习一下,却没料到对方的来头直接把她惊到了,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中间那个穿着朴素的男人应该就是陈潭秋说的那个签约歌手了,看起来倒是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衣着则是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又不是大型演出,穿得随意些也正常,只是他后边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啊
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妈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摆了一个琴盒,此刻琴盒打了开来,可以见到里面是一把古筝,大妈正在低头摸着,也不知道摸什么。
在大妈旁边坐着是一个大叔,上身一件胸口印着“华辰电子厂劳动模范”的短袖,一个大琴盒放在他面前,看着比那位大妈的古筝还要大,只是没有打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同样坐着一男一女两位大叔大妈,只是身材比起刚才那两位来要瘦弱一些。
这两人一个抱着琵琶,一个抱着把二胡,偏生那抱着二胡的大叔年纪实在有够大的了,满面风霜、一脸沟壑,瞧着都快六十了吧身材还干瘦,衣着也普通,和穿着时尚的谢婉琳相比简直就跟乞丐差不多了,若是再配上一副墨镜,去街头卖艺那是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这都什么跟什么
随着西方文化的影响渗透,华国音乐领域有一个不可否认的现象正在发生,那就是搞西乐的看不起搞民乐的,这从学生学习的趋势也能够看出来:大把大把的新学生涌向了钢琴、小提琴、大提琴等的怀抱,愿意主动学习二胡、琵琶这种民乐的则是少之又少。
在现今人们的意识中,似乎民乐就代表着ow、土,是下里巴人,而西乐则是高大上,是阳春白雪。
谢婉琳也是这种人,所以她看到这些东西之后,下意识地就生起了轻蔑感。
在她看来,这些家伙更适合的场合应该是在乡下人家红白喜事的堂口上,而不是录音棚,根本格格不入好吗
这也让谢婉琳心中原本想要向专业歌手借鉴学习的期待感大大降低了。
第五十六节:躁
谢婉琳眼中的来者,自然就是沈欢了。
要做deo,首先要做个编曲伴奏出来,他们联系的这家飞鸟录音棚就有这种能力,而之所以没用荣声唱片一贯合作的“新合录音棚”,则是因为飞鸟的价格比新合低。
现在只是做个deo,并不是真灌唱片,荣声唱片现在又是这么个鸟样,从经济上考虑之后最终林荷溪选择了这家录音棚。
虽然价格便宜一些,但是飞鸟录音棚还是能够满足沈欢他们的基本需求的。
他们既有丰富的电子乐库,能够以较低成本纯以软件制作出伴奏来,也有自己的一套素质较高的乐器设备,能够满足专业歌手和唱片公司对于灌录唱片的编曲伴奏制作。只是在交流过己方的需求后,沈欢发现飞鸟录音棚在民乐提供上是存在不足的。
这也很正常,毕竟在现在娱乐圈的大环境下,架子鼓吉他钢琴这些设备才是流行乐的主要元素,根本没有人会把民乐运用到流行乐中,没有需求,自然就没有供给了,所以沈欢还特意自己跑了一趟,去找了自己需要的乐手过来,也就是现场的这几位大叔大妈了。从中也可以发现民乐的生存现状,想要找些经验丰富的成熟乐手,根本找不到年轻人,这几位大叔大妈还是沈欢在建邺市民乐团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了。
而现场还有几位飞鸟录音棚代他们找的其他乐手。
那是几位年轻人,年纪最大的也就三十岁左右,在大叔大妈们面前都是儿子辈的了,从穿着上来看可比这几位民乐团的大叔大妈混得好多了,个个都穿着时尚。这一方面是因为在现今的音乐大环境下,他们确实比这些民乐团里拿死工资的民乐乐手们经济条件好得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年轻人舍得在穿着上花钱。
“陈先生,”
林荷溪看到陈潭秋进来了,率先迎了上去,“我们是荣声唱片的,已经预约过了,现在可以开始录制了吗”
陈潭秋的目光也在现场的这几位大叔大妈身上来回扫了好几眼。
他倒不像谢婉琳那样对于这几位的出现太过惊讶,因为飞鸟录音棚也有过罕见的民乐录制经验,并且在之前双方的交流中他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了,但是真看到这些人出现在录音棚里还是不免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
他还以为这公司只是随便添点民乐元素,弄点花里胡哨的噱头出来玩玩呢,结果看现在这架势,乐器准备得这么丰富,这是玩真的呀
这么多民乐元素加进去,这歌得变成什么四不像的模样了
陈潭秋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怪物的诞生。
要是换在十年前,陈潭秋大概已经完全不顾及对方的面子、自顾自地指出这里面的不和谐来了,但是现在的陈潭秋年纪渐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满脑子只有音乐的毛头小子了,圆滑世故许多,所以他也只是一愣神,就清醒了过来,面不改色地点头,“可以了。”
出钱的是大爷,随便对方怎么折腾吧。
于是一伙人轰隆隆地跑去一间棚里开始录制起来。
对于这种把大量民乐搞进流行乐里,瞎几把搞的公司,陈潭秋自然而然地就对对方的专业素质看轻了一头,再加上对方看样子只是来了一个歌手,根本就没有编曲到场,所以陈潭秋还以为自己要兼职一下了。
在接待的这么多顾客里,这样的情况也很正常,陈潭秋本来就身兼编曲一职,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那个歌手竟然也是身兼编曲一职
“钢琴先铺起来,扬琴在这里进,琵琶在这里进”
这个让陈潭秋看着有些眼熟的歌手拿出了一沓纸来,是划分非常详细的总谱分谱,再听到对方的详细解说,让陈潭秋意识到对方有着完整成熟的编曲方案,并且对此非常熟悉,根本不需要他操任何心思。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分配工作、把对方的要求落实贯彻到位就行。
而在这样的工作接触之下,陈潭秋发现这个让他看着感觉眼熟的家伙编曲功底着实不错,可怎么还会犯出这样的错误呢
陈潭秋着实不解。
做编曲伴奏并不是像现场演出一样,全部乐器一起上、几分钟演奏完就成的,大部分情况下反而是拆成了一个个乐器,一条条音轨来录制,最后再经过调整、修正后合轨在一起制作而成,这样方便随时调整,所以陈潭秋现在所听到的东西都是片面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最后效果如何,还是保持了他最初“这种四不像的东西会是一个怪物”的看法虽然那扬琴的旋律还挺好听的,二胡的一段独奏更是让他有些惊艳到了,但是伴奏并不是单纯地叠加,更讲究一个化学效应。
从这方面来说,陈潭秋还是不看好。
录伴奏的过程是很无聊的,一个一个或两个两个地上,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