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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川大人不必如此。”只见摄津晴门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襟,微微抬头,望着天空,呈现出洞察一切的超然姿态,“老朽已过了花甲之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呢织田弹正遭逢大难,各位会失态也是很正常的,但听老夫一句劝吧,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不管是作为苍鹰一般意气风发,还是像野鸡那样仓皇乞食”
“论仓皇乞食的经验,确实是贵家比较丰富啊,我等的确应该好好学习。”池田恒兴仍不忘阴阳怪气的讥讽。
此刻连织田信忠都觉得他有点过了。
就算以前凭着与信长乳兄弟的关系横行不法惯了,也没到这个地步吧先是对幕府不逊,又嘲讽了平手汎秀,简直是四面树敌。
只能理解为,最近压力太大,快把他逼疯了。
但这也不是如此胡言乱语的理由啊。
织田信忠犹豫了一会儿,下定决心沉下脸去,呵斥道:“池田大人,请冷静一点在如此紧急的时刻,不要意气用事了”
“是”池田恒兴神色连续变了几下,最终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属下失态了,请少主不,请主公见谅。”
语气依旧是很生硬,不太服气的感觉,但总算是服了软,没让织田信忠难堪。
那边受到嘲讽的摄津晴门并不发怒,见状反倒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其实池田大人说的没错我们这些幕府的老臣子,确实是习惯了仓皇乞食老朽一介行将就木之人,难道还怕人说吗池田大人或许觉得我们幕臣纯属懦弱无能吧或许认为织田家能靠手里的刀剑把局面打回来吧老朽奉劝一句,别以为人力可以胜过时运这些年天下来来去去自以为是棋手的英杰太多了,但依我看来,全都是天命的棋子罢了”
“你”池田恒兴怒目相对,看了信忠一眼才收住脾气,转而不屑地啐了一口:“胡言乱语,不值得入耳”
泷川一益却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织田信忠是一副“信息量太大我消化不了”的表情,竭力想装作镇定但怎么都装不出来。
静观良久的平手汎秀悄然出了声:“摄津老大人,今日如此狂放不羁,莫非是已经做好了退隐的准备了吗”
“哈哈平手中务果然名不虚传。”须发皆白的摄津晴门又是一阵大笑,“没错,公方大人觉得我是亲织田的一派,现在既然织田势弱,便已经派不上用场,任由其他同僚讥讽辱骂,公方大人也不加阻拦。而织田家的人,除了已经到御所去赴任的弹正大人即信长之外,又完全不会把我当作是老朋友来看待。没想到我为足利家的复兴奔走一生,至今好不容易有些苗头,却被认作了是别有用心的贰臣两边都不讨好,留在此处又有何益呢此行就是我最后一次执行幕府的事务了,接下来便随便寻一处寺庙青灯古佛吧反正我年过花甲,独子又已早夭,余生也没什么指望了”
眼看这人放飞自我的情绪一浪高过一浪,连池田恒兴都开始觉得有点不对了。
那摄津晴门仰天张狂大笑了几声,忽又痛苦,忽又怒骂,片刻之后,猛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众人连忙上前细看,才知道他已全然了无生息了。
平手汎秀不禁摇头,暗自感慨,身处名利场中,牵一发而动全身,确实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第二十三章 命运迥异下
五月初十的一大早,盘踞在京都附近的织田军队,总计二万四千人,终于启程向西开进,准备进攻在摄津作乱的三好长逸。
经过一整日的谨慎行军,到达山城、摄津边界的芥川山城附近休整。此时斥候回报,西南方七十町约8公里远发现敌方大股部队踪迹,另外更远处依稀见到浅井家的旗帜,似乎其先锋已经从西国折返了。
按照平手汎秀的思路,先解决对京都威胁最大的敌人,而后再考虑越前的朝仓。
西边的柴田、北边的丹羽、森可成情况估计都不太妙,至今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现在大军既然西去,柴田的生机就更高了一点,而丹羽和森则只能说是自求多福了。
本来平手汎秀是责无旁贷要担任大将的,但足利义昭要求他转仕的事情,终究成了一根无法绕过去的刺,池田恒兴大煞风景地把这根刺说了出来,气氛就很尴尬了。
于是,平手汎秀不得不再三推辞,直到织田信忠再三恳请,才勉强同意“必要之时,作为顾问给出一些仅供参考的建议”。
大家都知道,演这出戏纯属是浪费宝贵的进军时间,然而大家都不得不耐着性子演下去,池田恒兴不假思索的那一句话带来的影响是非常微妙的。如果先不瞎说的话,至少还能再掩耳盗铃的拖延下去,一旦说破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另外,幕府老臣摄津晴门出人意料地死在军阵当中,也很让人觉得寓意不祥,犯了忌讳。
好在,这段时间里,除了上述两条之外,逐渐从四面传过来的都能算是好消息。
丹波波多野作为观望势力对幕府表示了口头上的拥护,也就是说至少不会与织田家为敌,丹波赤井家则声称要派了五百“精兵”参加讨贼大业。河内的三好义继是对幕府最尊敬的,出动老本带了足足两千人,马不停蹄赶来助阵。
连大和的松永久秀都亲自出马,率军二千五百人,慢吞吞地说要增援。有点让人有些惊讶,因为大家一直以为这老狐狸暗中肯定搞了什么阴谋,没想到看起来这么无辜。
换而言之,大义名分开始渐渐发挥了作用。
更远的地方暂时收不到消息,但美浓三人众之流,暂时应该不会倒戈投向朝仓家了吧伊势北畠想要复兴再起之前也会先掂量一下。
不过最大的喜讯还是找到柴田胜家了
确切地说,是逃窜中的残余友军见到织田家的旗帜,主动找上门来。
“破瓶柴田”的境况十分惨切,他本人上下都是伤,被坂井政尚和前田利家左右搀扶着来到军营,而坂井、前田两人也带着轻伤,后面跟着的十来个亲兵,尽皆挂彩。
不过,好歹是活着回来了
而且全身上下都是皮肉外伤,并不像信长那样留下随时可能致命的隐患。
目前这个情况下,多回来一个人都是很让人振奋的事情。
见面的时候,是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