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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早地便投军旅,祖辈们创业之初有多么艰辛我都看在眼里。
那么多的人,流尽了鲜血,才在拓跋氏留下的废墟之中建起辉煌的伟业不管是谁,用什么理由想颠覆这个王朝那好从老夫的坟头踏过去就是”
段韶说到激动的地方,重重咳嗽了好几下,而后抚摸着胸口喘着粗气。
“大哥”段氏看着大哥一阵青一阵红的脸色,吓坏了,上前要搀扶他。
“没事没事”段韶有气无力地坐起,叹息道:
“前些年,大齐眼见着渐渐不行了,突厥、周军联通犯边,我朝居然连五万规模以上的大军军资都无法凑齐,一连几年都被宇文护那老匹夫压着打
这天下,若是不变,很快就不行了,朝廷也不是没有这种声音,只不过都被更多人压了下去昔日文襄、孝昭变法图强,惜败,到了武成皇帝在位之时,有心做出一番功业的臣子已经是心灰意懒了
所幸有陛下幸好还有陛下呀
短短一年时间,大齐朝堂上下焕然一新,上清下明,政通人和,百废待兴”
段韶浑浊的老目中爆发出惊人的锐光,面色渐渐红润,激动地锤着床榻,“我大齐之所以被压着打,难道是将士不能战吗我百万六镇鲜卑男儿何在实在是国力日衰呀,朝廷发不起军饷,猛士再忠心,又有何人肯去白白卖命
若是大齐亡了,什么六镇勋门,统统保不住这富贵
可鼠目寸光的短视之人占大多数,变法革新触动了他们的利益,让他们感觉到地位不保,所以他们怕了,要像过去阻止文襄、孝昭变法一样阻止今上
可他们忘了陛下不是过去的陛下,六镇也不是过去的六镇了若是陛下不惜做好修养十年的准备,不惜一切铲除他们,他们以为,所谓六镇就真的有机会反抗吗
他们大多数,只怕连刀都提不起来了咳咳咳咳”
段韶咳嗽得很厉害,唐邕过去扶着他,“莫要太过激动,我瞧着你最近气色大好,还能多活几年,一生气马上就又回去了”
段韶道:“我能不生气吗我以前就没有看出来,我的那些个儿孙就没有一个成器的,个个都扶不起来德深从前看着也精明强干,如今才发现,竟是蠢得厉害,自以为是他当自己是什么,多找几个人站队,他们就能请陛下收回成命了”
唐邕登时色变,“万万不可让他们与那些人串通到一起,搞不好陛下是要动刀子的呀陛下素来心思深沉,可千万不能让陛下觉得太宰您有别的心思呀”
“老夫晓得,刚才我一统喝骂,把他的那点心思给骂得收住了牵累家门不太可能,不过想要他们从此以后有多么老实却也未必反正翻不起浪来,他们也不敢太过分,且由得他们折腾吧等到陛下问责,老夫再请奏把他们身上的官爵统统剥除了,成为一介庶民也好,省得将来有一日累祸家门”
段韶没有气糊涂,他真的就是那么想的,与其等到他百年之后再也无法约束子孙,不如趁自己还在的时候就将他们的上升之阶斩断,段韶再豁出这张老脸,求一求几个清贵的朝职,安排他们坐着,死前再把名下产业、爵位一分,就算很对得起儿孙了。
反正斛律光那一家子就是这样过去的,多段韶一个不算多,段韶觉得这是很聪明的做法,既保全了儿孙的富贵,又让陛下安心了他的儿子段德操前途保全了就行,他的兄弟们都不是很重要,德操有领兵打仗的才能,军功是段家的立身之本,保下了这一个,将来也早晚有一日可以顶门立户,照应兄弟
一时间,气氛很是消沉,段氏看看愁眉不展的兄长和夫婿,展颜一笑,推了丈夫一把,责怪道:“你看看你,没来由跟我大哥说起这个大哥别听他的,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我们来本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段韶对于小妹很溺爱,消沉之中还是很给面子的露了一张笑脸,“什么好消息乐成这个样子,说说吧。”
段氏还跟从前孩提时候一样,挨着大哥坐下,搀着他的胳膊道:
“前几日不是有消息传来,说是琅琊废庶人高俨一气生了四个儿子,陛下最近才送了节礼,敕封那四个小子为伯爵昨日我赶巧入宫觐见皇后娘娘,一干宗亲王妃都在,太后也在,但太后脸上不见多少喜色,话里话外责问皇后,皇帝为何现在都没有个皇嗣还说今年开春,就要请皇帝选妃填充后宫,绵延国祚呢”
段韶渐渐听出一些苗头了,眉头渐渐舒展开,望着小妹,“你们两公母的意思,把眉眉儿送进宫去”他忽然笑了一声,“眉眉儿不是向来都说,必要自己挑一个如意郎君吗,你们这样子干,她能愿意那丫头烈性的很,不怕她跟你们闹”
唐邕与段氏有一个小女儿,生得娇俏可爱,难得的是性格爽朗大方,很得两家人宠爱。段韶问道这里,段氏和唐邕脸上都有一丝不自然的神色,顿了半晌,实在顶不住大舅哥的好奇的玩味的眼光了,唐邕尴尬的咳嗽一声,嘟囔道:“谁又说不是她自己相中的”段韶瞪大了一双眯缝起的老眼,左右看了看这两公母,竟然说不出别的话来,好半晌,才意味悠长地“哦”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章皇帝的后院
冰雪渐消,地面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积雪,佛寺的钟声飘飘渺渺地荡来,已经是薄暮时分,亭子的池塘边上,一个少女曲着长腿靠坐在那里,将胡饼掰碎了扔进池塘之中。
池水面上的冰大多还未消融,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小圆孔,无数的锦鲤围着冰面的圆孔,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娜木钟拿出了在草原上弯弓射猎的本事,将指甲盖这么大的胡饼碎屑丢进圆孔中,百发百中,老朝着一个目标没有意思,她又瞄向了更远、更窄的一个,然后精准的抛入,鲤鱼们仿佛蠢笨的绵羊,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哗啦啦游向那个地方,冰面底下仿佛沸腾的汤锅少女咯咯的笑声传出很远
笑着笑着,她又忽然失去了兴趣,笑容渐渐寡淡,将饼子随意扔到一边。
“皇帝还在吕梁山巡猎吗”她召来了自己的随侍宫人,除了她带来的陪嫁之外,倒有半数身边人是皇后赐下的,她倒也不怎么排斥,比起草原上野惯了的女子,当然还是在中原长在深宫之中的人更加得用一些,阿妈说过了,嫁了过来,就要守齐国的规矩,在中原这叫做“以夫为天”,她母亲本是中原汉人,是阿爸从周国抢来的,很受宠爱,比起阿爸的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