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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钰倒了盏金华酒,看一眼背脊挺直的沈桓,他罚跪已有一个时辰,五大三粗的汉子怪可怜的。
沈桓原好生生跪着,这小桃子非来撩拨他,除酒味儿,还有那碗盘里鸡鸭鱼肉喷鼻香,他咽咽口水,忍不住粗声道:“手伤怎好吃酒,不如我替你吃罢。”
舜钰笑而不答,撕下一只油汪汪的烧鸡腿,在他面前晃呀晃,要不要吃
“哼”沈桓撇头不看了,他有时候也是很傲骄的。
舜钰有些无趣:“诶只想问你,为啥唐姑娘唤沈大人为沈哥哥很亲近哩,还有你,怎跟她如仇人相见似的”
沈桓听她是问这个,转过脸眼眸深沉那个鸡腿先拿来。
他咬口肉吃盏酒,精神顿时百倍,笑嘻嘻地:“这唐大人七八年前在京城为官,任詹事府少詹事职,后受詹事陈尚礼毒害太子案牵连,降至此地为府尹,此个不表,当初在京时,这唐姑娘受人挑唆,执意登天波楼,要抛绣球选婿,摆了三天的道场,绣球都未曾抛出去。”
“唐姑娘总要挑个称心如意的。”舜钰颌首道:“瞧她武功不弱,抛起绣球来定也百发百中。”
沈桓接着说:“可巧那日我陪二爷去天宁寺祈福,恰路过天波楼,唐金一个球抛来砸中二爷,可了不得,缠着就要嫁,即便同她讲的明白,沈二爷早已娶妻育女啧,竟然宁做妾室也甘愿,幸得唐大人还要脸面,老夫人更觉屈煞她,这事总算是未成,不过话说回来,即便他她俩赞同,二爷也不会纳她的。”
舜钰语气酸溜溜不自知:“若不愿纳她,怎会接住绣球招惹她沈大人的武功可不弱。”
“也不是招惹她,你不知道那时候,我随沈二爷正专心走路,谁会想有个球从天而降,下意识间就接了呗。”沈桓把鸡骨头扔给趴在一边流哈喇子的大黄狗,抬手又问舜钰讨。
“那你怎不顺手接偏偏让沈大人接了”舜钰狠狠撕下另条腿递给他。
“我哪有那么晦气”沈桓咬一口使劲嚼,突然觑眼打量她,嘿嘿笑起来:“小桃子呷醋了”
舜钰狠瞪他一眼,一把抢过酒坛搁在桌脚处,不给他吃。
沈容匆匆回房取物再出来,见沈桓吃得满嘴流油,跪也不老实,吸足气伸长胳臂在勾酒坛子。
走上前踢他一脚,冷着脸道:“二爷罚你在此反省,你倒好吃好喝好惬意,待我禀明去。”语毕匆匆走了。
沈桓顿时如霜打的茄子彻底焉掉,舜钰舒展着眉眼乐了会,又问,唐姑娘为何要把你往死里掐啊
沈桓不想说的,被缠到最后终道:“她那会变着法要见二爷,都被我拦住,直打到她哭鼻子走才算数。”
舜钰嘴儿咧得大大的,戏谑他:“我倒觉你俩甚般配,不如让沈大人撮和你俩成夫妻可好”
“使不得。”沈桓唬着脸不高兴:“谁想折阳寿就娶她去,我沈某可无福消受。”
倪忠轮值守护院,已听入耳多时,忍不得插话进来:“沈指挥使欢喜的是府里丫头喜春,可喜春一门心思在沈容身上”
“我欢喜谁关你鸟事。”沈桓觉得很没面子,一把抓起大黄狗嘴前的鸡骨头,气哼哼朝倪忠扔去。
大黄狗摇着尾巴,嘤嘤呜呜很委屈。
“你若把他三人的事讲来听,这坛金华酒就是你的。”舜钰眼眸濯濯地盯着倪忠,再加一盘嚼起来香香的干鹿肉。
倪忠表示很心动。
“啊”小院里传出沈桓挫败的惨叫,惊起三两只宿鸟扑剌剌拍着翅,朝满天星子的夜空飞去。
而离此地不远处,沈二爷正独自走在石子漫路间。
他忽然觉得身后不远处,有个人一直在跟着他。
第叁叁零章 两女子
沈泽棠背着手走得不快不慢,园中月色分外皎洁,映得石子漫路如铺一片银海。
他听得身后脚步声很轻盈,穿得鞋底定是十分柔软,男人踏力重,爱穿厚硬底的官履。
能在应天府四处乱跑的女子还能有谁呢,沈泽棠眼神微沉,装做毫无觉察的模样,悠闲地过亭榭。
亭榭连着拱桥,拱桥再走百步,便是他歇宿的院落,门前有两盏簇新的红笼亮着。
那人还坚持不懈地跟着,却因骄矜而不肯开口沈泽棠忽然顿住转身看她。
她穿荼白洒花春裳,着海棠红马面裙,梳桃心髻插鲜艳的珠翠,神情显得猝不及防,乌溜溜的眸子倒不见慌乱,抬手轻拢鬓边的碎发,刻意压软了嗓音,叫着棠哥哥,别来可无恙
一个名门正派的关门女弟子,刻意做大家闺秀的贤淑,可能唬得住初相识的,然沈泽棠看来,却觉的很有些玩味。
“夜已深,唐姑娘还是早点回去歇息罢。”他立在月光下,月光入了他的眼,如水的柔和。
唐金做不来低眉垂眼小女娇羞,索性落落大方看着他:“一别数年,棠哥哥还是当年的样子。”她又拢了拢鬓发,语气难得含了惆怅:“我却老了。”沈泽棠笑了笑。
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在正值春秋鼎盛年纪的男人面前,说自己老了,他只能笑笑。
唐金接着说:“别人怎么指指戳戳,我都不理,棠哥哥你说,我可有老么”
她其实如天下所有女子般,在倾慕的人面前,总是特别在乎青春容颜。
好似有了倾国倾城的貌,男人就会改变心意,对她死心塌地。
甚而哪怕是白发苍苍时,也希望在他眼里,自己还是最美芳华。
沈泽棠怎会不懂她的心思呢,他避而摇头笑道:“你不该来问我,因为我与你并不熟识,说真话你会受不了。”
唐金可不傻,立时会意地涨红脸,她生气的喊:“哪里不熟识了你接了我的绣球,却以有妻女为由,连纳为妾的机会都不肯,我哪里有不好默默等你了这些年,你就没有一丝感动么”
沈泽棠有些苦笑:“感动就要娶你,天下没有这个道理。”
“女子都是不讲道理的,棠哥哥竟不知道”她跺跺脚,开始胡搅蛮缠:“你要嘛娶我,要嘛答应我件小事。”
能把一件小事同娶她相提并论,哪岂还会是件小事
若是平常时候,沈泽棠是不屑理之的,却想起筵席上唐同章的话:“五姑娘虽刁蛮却是知分寸的,你瞧这些年她不肯嫁,却也未曾去京城纠缠你,她其实也很苦恼。”
注视着唐金的面庞,翦水双瞳被树影摇得忽明忽暗,他默少顷终淡道:“你说是件什么小事。”
“你先答应我。”她笑得有些狡黠,沈泽棠噙起嘴角,转身就走。
“诶”唐金忙叫住他,咬着嘴唇低低说:“此次你到此巡查,无论发现什么,都留我父亲一条命可好,他是无辜的。”
沈泽棠暗自吃惊,依旧面不改色道:“这话说的很蹊跷,你不妨坦诚说出原委,我才知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