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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嬷嬷上前作揖欲待解释,却被李凤至笑阻,她先训那丫头:“什么这位嬷嬷那位嬷嬷的,她是婆婆房里的肖嬷嬷,这次饶恕你,下次万不得无礼。”
又朝肖嬷嬷看去:“我这些丫头陪嫁来的,还在教规矩,嬷嬷可莫往心底去呀。”
“三奶奶多意,老奴未曾朝那里想过。”
听她如此说,李凤至颌首微笑:“肖嬷嬷果然大量。听说老爷还在书房等钰哥儿,只得麻烦你先行去告个讯,就说钰哥儿被我拦在烟水桥上,说完话就过去。”
肖嬷嬷听得这话,自然推辞不得,行毕礼先自走了。
李凤至也不避嫌,只把舜钰仔细打量一番,啧着嘴看向丫鬟说:“你们瞧钰哥儿生的果然清秀,虽不是涂脂抹粉的妇人,却胜似你们这些唇红齿白的妮子。”
那些丫鬟捂着嘴偷乐,舜钰心沉了沉,直觉来者不善,却也不多表露,作个揖平静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舜钰的皮相由不得自个选择,不过三奶奶即这般好意提醒,日后定当举止更粗豪些,以彰显男儿英气。”
李凤至听得嗤笑,迈着碎步靠过来,舜钰见离得太近不妥,正欲朝后退去,忽见她抬起手儿,迅雷不及掩耳般甩来,一丝冷风快至,舜钰已躲闪不及,只微偏了偏头,但听“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颊上倏得痛起,顿觉火辣辣的烧灼。
李凤至恨由心生,未曾控制力气,掌心一阵酸软麻痛,再看时,竟把其中一指、留有的三寸如尖笋般的指甲给劈断了。
舜钰初尝无妄之灾,满腔愤怒难抑,直把腰背僵硬的抻直,抿紧唇盯着她,眼眸冷若冰霜。
李凤至看她神色阴沉,面庞带抹嗜血的狠戾,全然不若方才的温善好欺。
莫名有些害怕,朝后退两步,指着她叱骂道:“原以为你年少登科博文广,品格端严性正直,竟是个穿衣冠的禽兽不如。你也有脸配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还引诱三爷做龙阳勾当,让他把魂落在你身上。”
说着竟哭了:“忒没廉耻的货,把你那处钻了,再来沾我身子,你不觉腌臜,我却嫌龌龊的很。若再被我晓得你们背地里耍奸,我便告诉父亲去,索性鱼死网破,一了百了。”
那几个丫鬟唬得面如土色,只上前扶着她低声劝慰。
这哪里是初初见时、我见犹怜的大家闺秀,李尚书果然教养的好女儿。
舜钰吸口气,一错不错看着李凤至,穿着薄棉荼白紧身禙子,罩鹦哥绿洒花比甲,腰间束粉绦儿,看起比刚进门时身段娇满了许多,秦砚昭定是没少疼爱她,那气色及身段骗不了人。
她抬起手抚过滚烫的颊面,指间有淡淡的血痕,应是被甲尖划破了。
“我尊你一声三奶奶。”舜钰慢慢道:“秦砚昭是我表哥,我是他表弟,仅此而已。此次算罢,旦得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随即辄身,头也不回下得桥去。
“这脸是如何弄的”秦仲满脸惊愕,从桌屉里取出一罐薄荷凉膏,舜钰接过,挖一指尖,对镜轻揉涂抹。
“肖嬷嬷你来说。”见舜钰不愿提,他便直朝肖嬷嬷看去。
舜钰不让她说,只平静道:“秦伯伯不知为好,知了反徒添烦恼。权当我走路不小心,磕着的罢。”
秦仲叹口气,默默递上一大包合欢花,还有治盅毒的二盒药丸。
拈须沉吟问:“你那胸前红花可让我再看一眼”
舜钰解开衣襟,但见那红花比往日更鲜艳亮泽,瓣开半数,分外妖娆。
观秦仲神色,舜钰淡淡解释:“此花愈近十五日,颜色便愈发红璨,至于花开瓣数”
她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终还是说出:“旦得动情一次,便开一瓣。”
第贰零伍章 月梢头
肖嬷嬷听得心惊胆颤,忍不得插嘴问:“老爷,若这花瓣全数开放,又会如何”
这个疑问同样日日缠绕舜钰心间,折腾的她十分苦恼,眼眸汪汪地看向秦仲,乞望他能给个答案。
秦仲拈髯沉吟,半晌才开口道:“我把宫中那本蛊毒秘要方反复查阅,其中还有疑惑之处,待得解开再讲与你听。”
语毕即端起盏吃茶,心头愈发沉甸甸地,他不敢说,怕这个女孩儿听后承受不起。
舜钰眼眸黯了黯,抿着唇央求:“秦伯伯提的那本古籍,可否借我拓印一本再还回,幸许我能瞧出些端倪来。”
“宫中之物怎能随意带出。”秦仲摇头拒绝,却又温言劝慰她:“你莫胡思乱想,船到桥头自然直,秦伯伯定会帮你的。”
舜钰默默将衣襟阖起,已然是心若明镜。
秦仲必定有所隐瞒,怕她难过么,实在没必要,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承受不住
恰此时,听得一个丫头在院里问:“表少爷可在这里么”
肖嬷嬷掀帘子往外看,却是刘氏房里的纤月,问她有何事,纤月笑道:“夫人熬了燕窝粥等表少爷去吃,左等右等不见人儿,现天气渐凉,粥禁不得久搁,所以打发我四处来寻,想着或许在老爷这里哩,就过来随便问问。”
舜钰原想取了药就离开,现在却是再走不得,暗叹口气,同秦仲简单闲话两句,即告辞出得书房。
纤月在廊下等候,瞧到她的脸,唬了一大跳,是个会看山水的,抑着不问。
倒是肖嬷嬷想到什么,一径问纤月:“听说有人相中你了,托管事来寻夫人求亲,隔三岔五的来,可是殷勤的很。”
纤月板起脸儿,先不说话,随手摘一朵抽芯吐蕊的墨菊,一瓣一瓣地扯,随后才冷笑说:“我自然知晓是哪个,不就是秦松的老子娘么。早几时私下里同我黏糊过,说只相准我去做媳妇,她以为她是谁,被我啐了满脸,却是脸皮厚,竟还不死心。”
“秦松在老爷身边当值,看相貌还算端正,至于旁的,也未见老爷说过他不好。”
听得这话,纤月冷哼一声:“秦松同我姐夫交好,人品又能好至哪里去。平日在府里人模狗样的,但得出府去,酗酒赌博,眠花宿柳,竟是无一不精。”
肖嬷嬷变了脸色:“你倒是倔强,整日里在夫人面前也不吭声儿。你可晓得秦松老娘替夫人管着两方辅子,前听闻赢了不少利,小心着夫人一高兴,真就做媒把你许了秦松去。”
纤月把扯得光秃秃的菊枝丢弃,又寻了一朵金菊继续揪瓣儿。
过了半晌,抬眼瞟溜过舜钰,硬声赌气道:“若秦松老子娘真要仗夫人势强逼强娶的,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表少爷替我给秦兴带句话儿,他如今在外头做大事,怕是瞧不上我们这些奴才了他让我帮收的银两一钱不少皆在,得个闲烦他来领走。”
舜钰虽心情低落,却也把她的话默听进心里。
纤月见自个厚着脸皮说了这许多,表少爷红肿着半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