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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算啥”王延赞酒已吃的半醉,插话进来:“听我父亲说,周海同他老子那日干了件缺德事,把田家五姑娘给糟蹋了,那姑娘性子可烈,一下子撞柱死了,后听当日在场的锦衣卫传,好好的美人,头骨裂个大窟窿,鲜血溅喷一床,忒是悚目。”
舜钰突觉心口万箭穿过,她想去端面前的茶盏吃,手却抖颤个不住。
魏勋指着周海,吃吃地笑:“他唬出了癫痫之症,可是报应”
“都过去五年了,你们还跟娘们似的在嚼舌根。”周海瞪眼过来,脸红脖子粗的辩白:“那田家上下,反正总是要死的,你们管她怎么个死法再听你们见人就说,都抓起来治罪。”
这些官宦子弟相处,自是也按家中官职品级论资排辈,听了周海之言,王延赞果闭嘴不语,魏勋却不怕他,冷冷道:“敢做倒不敢认,还不准旁人说了你倒是叫人来把我抓起试试”
魏勋的姐姐前些日才封贤德妃,值皇恩正浓时,谁能拿他怎样
周海阴沉下脸来,咬着牙吃酒,连小玉倌也懒得哄了。
秦砚宏忙笑着打圆场:“今可是十五,好好的喜庆日,说这些晦气话实在败兴,只怪那田家五姑娘生得太美貌,让人把持不住,她要丑些,不就无这些事了么”
“你竟能说出这种歪理来。”魏勋抚额叹息,周海倒呵呵一笑,众人见他俩神情有所缓和,也都插科打诨,方把这事敷衍过去。
少刻,秦砚宏离席解手,待完事出来,没走几步,却见舜钰等在游廊处,一怔上前问:“表弟可是要解手再往前就是。”
“表哥可否帮我说个情”舜钰朝他拱手作揖,说的直截了当。
秦砚宏笑言:“你说就是,何必这般庄重还是我不在这会,你得罪了谁”
舜钰摇头:“方才见海爷指上的墨玉扳指,我未曾见过那般好物,心里挠的很,若表哥能说动海爷,把那扳指借我玩几日,你若想让我做甚,定义不容辞。”
秦砚宏有些鄙薄他觊觎旁人之物,实丢自个颜面,忽而眼珠子一转,拉他衣袖亲热说:“海爷家里稀奇宝贝颇多,一个区区玉扳指,还不在他眼里,况只是借玩几日,有何难的,我去帮你讨只是”他话锋一转:“只是节后,族里教义塾的先生开课,那个老举子脾气多古怪,到时怕是要查我功课,你帮我制篇八股文如何议题是四书中那句:孟子离娄上中说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舜钰原还想他要提多荒诞的条件,却原来是做文章,心一松,终有了淡淡笑颜:“一言为定。”
秦砚宏也笑着伸手到她面前:“你把晴姐儿送的荷包给我,自有妙用。”
舜钰从袖笼里掏了递给他。
二人复又归座,席上人已去了太半,原是至次间开一桌儿,抹牌掷骰豪赌去了。
玉倌儿换了身行头,在戏台上唱着西厢记,余下的继续吃茶酒听戏,周海亦在。
秦砚宏凑周海跟前,俯身嘀咕一阵,但见周海有些吃惊的接过荷包,好笑的朝舜钰望过来,莫名的怔愣住心神。
之前不曾点灯,又被初见的玉倌儿迷去魂,现丫鬟将壁柱一圈的羊角灯点亮,又拿了数盏描金细画的纱灯垂悬桌央,中摆如椽大烛,再缨络罩之,竟亮堂一如白昼。
那端坐对面,着青布直裰的少年,便如画中的人儿般,肌肤素白,因吃了酒,颧骨淡添一抹桃花红,眼儿波光潋滟,也朝他看来,不知是否臆想,竟觉是一副含娇带羞的俏模样。
周海本就是游嬉人间,现见到更好的,也就瞬间,先还爱得不行的玉倌儿,这会顿如昨日花儿般自心中凋残。
他喜滋滋的从拇指处褪下那墨玉扳指,递至秦砚宏手里,低声说:“你同他讲,我也看他十分中意,如若愿委身与我,莫说这扳指借他玩几日,送他爷都没半个不字。”
秦砚宏笑着应承,又交耳两句,才复转回舜钰身边,将墨玉扳指给她,并将周海的话也一并带到。
舜钰抬头正瞅到周海目露淫邪,将自己上下打量,心中又是厌恶又是痛恨。
“明申时,你遣小厮来玄机院,我在西厢房给他文章。”
丢下简短一句,她攥紧掌心中光滑润厚的物件,朝后推开云纹交椅,微颌首告辞。
走至厅门处,丫鬟打起帘子,外头已是黄昏暮色。
她略站站,前路愈发朦胧一团,而身后更无退路,正待迈出门槛,忽听优伶声隐隐断断传来:“俺那里有落红满地胭脂冷,休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只未语泪先流,眼中流血,心内已成灰”
第柒章 云追玉
舜钰不想再回翰墨院吃戏酒,索性绕过园子,逶迤朝玄机院去,才走至烟水桥前,但见六姑娘秦翦云由巧杏陪着,立在桥央。
她遂转身欲朝侧边一条石子漫路去,已听巧杏连笑带喊的唤:“钰少爷来了”
只得走上前见礼,翦云着肉桂粉袄子,秋香色斜襟比甲,月白棉裙,手里揩着帕子,三分羞涩四分拘谨的笑,唇蠕动却蹦不出一个字来。
一如前世里懦弱腼腆的性子,远不如晴姐儿会讨人喜欢。
舜钰淡淡看她,抿紧唇瓣不开口,翦云有些慌了。
巧杏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心里着急,上前笑嘻嘻说:“六小姐等在这,是想跟钰少爷”
“她自个哑了么要你多嘴”舜钰沉着脸冷冷打断:“云妹妹若觉难以启齿,就不必说了,我先告退就是。”
语毕,转身甩袖要走。
“表哥还请留步”低软的声传来,舜钰止住步,回身看她,话里依旧疏离:“云妹妹可有事”
翦云有些紧张,又怕舜钰不耐烦,鼓足勇气说:“之前猜灯谜,劳烦表哥替我猜了数个,赢得不少金裸子,心里很是感激。我这里也有个新缝的香袋,里头摆了梅蕊,薄荷,还问父亲讨了些冰片,你日夜苦读,遇到困乏时,这个倒可提精神”
她突然止言,觉得自个说的零零碎碎的,人家怎会爱听呢忙从袖笼里掏出香袋递给巧杏,让她拿给舜钰。
舜钰有些犹豫,他现是扮男儿身,私底收授表妹的荷包香袋,若被谁添油加醋传扬出去,实在是给自个找事儿。
抬眼却见翦云因她迟迟未接,原涨红的脸儿倒发起白来,心起不忍,终还是伸手接过,缓和了语气:“我在肃州订过亲事,晴姐儿送的荷包已还给她兄长,你这个香袋我愿收下,可日后不许送了。”
见翦云有些羞愧的点头,舜钰看看天色,指着要回去读书,告辞几句后擦身离去。
巧杏见他走的远了,这才低声嘀咕:“他寄宿我们府里,对小姐说话怎这般无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