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264(2/2)
还不足一年啊
每每念及至此,楼书平便不得不以手抚额,实在是头疼得厉害。
若搁在以往,维持七八月的粮草也足够用了,临近岁末又会有新的收成,可如今乃是轩辕氏与神农氏交战的敏感时期,他楼书平又是临阵接替刑天的位置,带领十余万神农氏大军一路北撤,来到这蝶蛹关,沿途伤亡再小那也是伤亡是人命,神农军魂再强也改变不了他们如今受挫的事实。
灰头土脸,败军之将等等一系列的形容词是离不开了。
反观人皇大军,刚刚出师便连战连捷,趁刑天离去之际一路北击,追击万里不止,等到楼书平退至蝶蛹关休养生息,他们便在蝶蛹关外五十里安营扎寨,点燃炊烟,不时吹起号角,却又迟迟不真正冲锋,只是将蝶蛹关这座雄城牢牢围住而已。
可他们的目的真的就只局限于此了
楼书平嘴角抽搐,用腚眼子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好。
好歹他也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职位虽不及刑天,修为实力也落后良多,但若论及战法与变通方面,楼书平并不逊色于刑天,人皇大军之所以兵临蝶蛹关而迟迟不攻城,并不是忌惮蝶蛹关的地形优势与防守力量,而是想以逸待劳,围点打援,吸引更多的神农氏大军前来,于关键时刻一口悍然吞掉
乖乖,这胃口着实不小了。
就是搁在当年楼书平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个愣头青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也得由衷地探出一根大拇指,既赞叹也感慨道:“这领兵的真他娘是个人才啊一股劲地放长线钓大鱼,还不怕到头来把自己给撑死”
而今早已历经成千上万年岁月沉浮,戎马一生伤疤无数,却始终不得再度升迁,面如人之古稀的老将腰间佩着神农氏制式,披着漆黑重铠,登上城楼,立于一张“炎”字大旗之下,目光深沉,神色肃穆,猛然咳了一声,沉声道:“九黎铁骑甲天下,轩辕军阵定,独不闻我神农氏军威,究竟是这些家伙又厉害又招摇,还是我神农氏又孱弱又低调”
城楼之上岗哨不断,或明或暗,又有巡逻军士不断变换方位,视察动向,但听得楼书平这一自问般的话语,皆是停顿脚步,眼神偏移,落在楼书平所着甲胄之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一道带着浓烈火星味儿的质问声。
“楼将军身为三朝老将,不知穿了这身铠甲多少年,南征北往多少战,故将军虽一直不曾封侯称王,我等也依旧对您抱有深深敬意。只是昨夜天穹异象,将星陨落,隐隐有破杀千军万马之势,我等闻之不禁哀鸣,想来刑天大将军已然凶多吉少,而今蝶蛹关中以将军资历最高战法最强,本当稳固军心,振我神农,何故出此言自坏我族声誉莫不是将军临阵怯战,打算降了那人皇公孙轩辕”
声音响亮,如金戈铁交锋,震动人心
楼书平闻言却是不怒不火,只是淡然地瞥了那言辞慷慨激昂的年轻神农军士,笑道:“老夫若是早有归降人皇轩辕之心,早在栗陆氏一线峡中,我便以十余万大好神农氏儿郎的头颅前去投诚了。”
楼书平一语看似轻描淡写,但不知为何当他那句“以十余万大好神农氏儿郎的头颅前去投诚”传入在场诸多军士的耳中后,众人立时噤若寒蝉,似乎眼前这个貌不惊人但战功累累的老头那时真的有这份本事啊
“咳那既然如此,将军又为何出此丧气之言”也不知是突然胆怯还是自觉理亏,年轻军士的声音比之前要小了许多,但仍是清晰地传开。
楼书平没有立即答话,而是带着几分黯然神色继续自顾自地言道:“都知我楼书平乃神农氏三朝老臣,一生戎马,都知我战功累累却始终不得王侯之位,都知我分明垂暮却仍自不愿离军,可谁知我黑甲之下究竟有多少伤痕”
无人应答。
因为无人能应。
楼书平仰天一笑,头颅高昂,忽而催动法力,对着自己身上甲胄猛然一抓。
城楼巍巍之上。
众目睽睽之下。
老人卸甲
无人出声阻止。
无人怒目相视。
因为看着那坦露在外,伤痕遍布且微微佝偻的身躯,在场将士无一不嘴唇颤抖,红了眼睛。
楼书平不加理会,继续保持着一臂悬空提甲,一臂握柄抽刀的姿势。
秋风不如冬风那般冷冽,但却更为萧瑟,将老人本就没有多么壮实的身躯衬托得更加单薄。
他的气势却十足。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我楼书平生平之志又岂止区区千里
纵天地九万里亦不能囊括。
可惜啊可惜,我之心,我之志,跳脱五行,超出六道,飞升入天地之外,但身却仍在凡尘之中,始终披着一身厚重黑甲,始终挎着一柄狭长。
甲是神农甲,刀是神农刀。
人也是神农人。
地泽万物,神农不死。
呵呵,年少时总觉得这句话霸气至极,一度以为自己觉醒了神农血脉就真的能够长生不死,等到长大后奔赴沙场才知道天下之大,竟无人是能够一直不死的。
庙堂人死在庙堂。
江湖人死在江湖。
沙场人自然死在沙场。
悲也壮也
楼书平倏然踏步行。
一步应一尺,一尺应一痕。
连有些本已经忘却是因何所伤的伤痕都在此番连续的踱步中,连同那些见证了太多悲壮的记忆片段,再度被楼书平拾起。
“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