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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今个儿第一次见,这礼是少不了的,以后日常见就不用闹这么虚礼了,如今我只带了一个帆儿进宫,少不得要操劳你们。”众人皆道不敢,“在我这里差事说好做也好做,说难做也难做好做就是只要我吩咐的,你们自己该做的事儿办完了,自己回房休息,出门遛弯都行,不必每时每刻都要跟着我。说不好做,那是我的脾气不太好容不下不忠心的人在这储秀宫里,只有我一个主子不会做事没事儿,别做那些歪了心思的事要是有那样的人,我第一个就回了皇上,打发到慎刑司让那些精奇嬷嬷折腾你们去”
“帆儿,每人赏五两银子,好好做事,以后还有你们的好处”
“谢贵人赏”
“唐五福,今日还有什么事”
“回主子,内务府传来消息,今日各位新进宫的小主舟车劳顿,请大家先休养几日,最近就不用去皇太贵妃处请安了,等侍寝了再去寿康宫谢恩就可。”
皇太贵妃那不就是恭亲王六爷奕的生母吗
“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不必管我了,帆儿,来帮我宽了衣服,我睡个中觉补补眠。”
“是。”
咸丰二年6月底,西王萧朝贵闻长沙兵力空虚,率偏师进攻长沙,7月12日在攻城时受了重伤。洪秀全、杨秀清闻讯后急率主力来到长沙城下,但此时清方已重兵云集,太平军攻长沙近三个月仍未能成功,撤围北上攻克岳州。天下粮仓受到长毛逆匪的叛乱,北京城的粮价应声而涨,到了每斗三两银子之多,足足比前年涨了一倍有余。
养心殿。
咸丰皇帝把个青玉墨砚摔的粉碎,大发雷霆:“湖广的全是废物传旨:湖广总督就地免职,即刻押送进京着大理寺问罪湖南巡抚昏聩无能,斩首布政使等省以下官员降三级顶戴,以观后效军机处拟几个人上来填着湖广的窟窿”
跪在地上的军机大臣们瑟瑟发抖,看着那些木偶一样的大臣,咸丰皇帝连训斥的力气都没有了,“跪安吧”军机内阁大臣们连忙接了旨意跪安出了养心殿。
“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就眼睁睁地看着湖广局面糜烂至此”每到这个心力交瘁的时候,咸丰皇帝分外羡慕明朝的那些皇帝们,外面有内阁支应着,内里有司礼监一群太监帮着批红,自己找乐子就好,何必像现在这样连想静静的听一出戏都不成
养心殿大总管杨庆喜瞅着皇帝心情着实不好,连忙上前打着千说:“皇上,最近这新晋的宫嫔您是忙得一个都没去瞧瞧,眼见得还瘦了,可真是心疼死奴才了哟,赶紧喝口热茶吧,要不,我这就叫敬事房进来预备着皇上翻牌子”
咸丰皇帝被杨庆喜的插科打诨逗笑了,“你这奴才,越发油嘴滑舌了。”被杨庆喜的话头一勾,突然想起来选秀那日那个爽朗的佩兰女子,兴致也上来了。“别翻牌子了,朕看着今天月色不错,去储秀宫走走。”
要不说紫禁城的风儿雨儿都会传递消息呢,咸丰皇帝还没出养心殿西暖阁,已经有一个小太监巴巴的跑来储秀宫报喜,然后拿了兰贵人杏贞的打赏屁颠颠地走了。帆儿和安茜陪着杏贞站在后殿的月台上,月色如水,显得兰贵人的轮廓分外深邃。
“贵人,咱们需不需要预备什么”安茜问道。
兰贵人摇了摇头,“无需预备别的什么,就要让皇上觉得咱们不知道才好,安茜,你叫停云预备好热水,小夏子,你在宫门口暗暗地找个地儿等着,等皇上一过来就马上进来告诉我,安茜你在凤光室外候着,皇帝要是进来,你就迎他进来,帆儿你在殿内伺候着,其他的人全躲着就好。”兰贵人挥洒自如,指挥着一个个风轮似的转开了,嘴角带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咸丰啊咸丰,今天就算不让你人留下来,心也要让你留在这储秀宫
咸丰皇帝带了几个太监信步走到了储秀宫门口,眼看着别的宫殿灯火通明,而储秀宫就在照壁处点了一盏红铜长杆莲花八角灯,整个宫落沉浸在溶溶月色里,皇帝惊诧地问杨庆喜:“这个点难道兰贵人就歇息了”
杨庆喜张望了下:“奴才觉得不会,皇上您看,宫门还开着呢。”
咸丰皇帝点了点头,几个人簇拥着他进了宫门,转过照壁,就听到一阵歌声。
那歌声不是宫里歌姬寻常见的婉约风格,而是天真烂漫中又带了一点爽朗,在清净的月色下回荡在储秀宫里。咸丰皇帝隐隐约约听得不甚清楚,快步走了几步,绕过正殿,才把歌声听清楚了。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种在庭院中,希望花开早。
一日看三回,看的花时过,
兰花都依然,苞也无一个。
眼见秋天到,移兰入暖房,
朝朝频顾惜,夜夜不能忘。
但愿花开早,能将夙愿偿,
满庭花簇簇,开的许多香。”
咸丰皇帝难得听到如此爽朗富有朝气的歌声,白天郁结的烦闷都一扫而空,不由得喜上眉梢,他快步走到凤光室殿前,安茜一个眼尖,款款拜倒:“皇上万福金安”
“兰贵人在里头唱歌”
“回皇上,是兰贵人在唱歌。”
杏贞听得外面的交谈声,知道自己的计谋得逞了,于是停下了歌声,假意开口问道,“安茜,谁在外头”
“是朕。”
杏贞无声地笑了一下,疾步走出殿外,朝着穿着万福万寿连不断纹绸衣的年轻咸丰皇帝施了个大礼:“臣妾杏贞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外头的奴才好不晓事皇上来了都不通传一声,叫臣妾君前失仪了。”
咸丰皇帝亲手扶起了兰贵人,眼里全是笑,“什么失仪,要是叫他们通报你了,朕怎么听得到如此美妙的歌声”
杏贞被咸丰皇帝的龙手抚的有点起鸡皮疙瘩,按下心中的不适感,“皇上喜欢就好,这是臣妾自己乱编的,要是被宫里的南府乐师听见了,要笑我不通音律呢”
“南府那起子奴才,编的全是千遍一律的歌舞,朕实在是不耐烦看,”咸丰皇帝牵着杏贞的手,进了凤光室,看了看殿里的陈设,不由皱了皱眉:“怎么住这么小的宫室,前殿不是空着吗”
杏贞把皇帝引导到榻上坐下,不留痕迹地把手抽出来,“臣妾只是个贵人的位份,居于正殿于礼不合,且对面就是漪兰馆,臣妾叫人种了几株兰花,日日常常见,倒也方便。”
“这倒罢了,你是个知礼的人儿。”咸丰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兰贵人又知书又达理。“怎么就这几个奴才”
杏贞噗呲地笑了起来,咸丰皇帝有点摸不到头脑,“皇上还不嫌每天满地的奴才不够看啊,臣妾实在是嫌人多,头蒙的慌,所以叫用不着的奴才都回去歇息了,臣妾好图个清静”帆儿送上了在井水里冰好的绿豆汤,杏贞接过青花粉底的盖碗,盈盈地献给了咸丰皇帝,“臣妾伺候皇上不就是很好吗”
咸丰皇帝哈哈大笑,“甚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