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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心中有穷根,人民鼠目寸光。左宗棠对这个观点非常认同。可俗话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韦泽或许能改江山,但是此时他竟然还想改变百姓的本性。那不是一个两个百姓,而是整个中国百姓的本性。黑成刚这样优秀的人物竟然还带着一副顺理成章的态度来谈及这个问题。左宗棠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用豪情万丈来形容韦泽,还是应该用痴心妄想来给韦泽做个定论。
但是不管哪个说法,却都让左宗棠对韦泽本人的兴趣大增。一个从广西那种穷山僻壤里走出来的人,能够有今天的功业,能够建成左宗棠所见到的这些工厂,学校,已经足以称为人杰。狂妄的目的也能说是伟大的理念,当这位人杰还有着远超其在现实中达成的功业之上的理想,左宗棠不能不对韦泽感到深深的好奇。
之后的参观更坚定了左宗棠的想法,包括邮局、电报、医院,这些完备的社会服务体系,还有公安、检察院、法院,这些司法机构,以及户口本,粮票,等具体实施的手段。种种的制度看似严厉或者不合情理,但是仔细了解之后,左宗棠都感觉到了其背后所蕴含的治国理念。这位今亮从来不服人,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种理念与建筑在理念之上的实践,的确是极有道理的。
听黑成刚讲,这是韦泽带领党中央制定的制度。左宗棠跺了跺脚下由光复军赠与的皮鞋,“黑政委,你说这胶底鞋也是韦泽所制”
现在皮鞋的产量开始增加,解放鞋还是不如皮革透气。厚厚的橡胶底,皮面,左宗棠身为韦泽点名的人,自然得优待一点,所以送给了他一双皮鞋。左宗棠原本对此并不以为然,刚穿的时候还觉得不舒服。穿了几天之后他却开始习惯起来。不透水,有弹性,耐磨的胶底,让左宗棠理解了光复军强悍的行军能力到底从何而来。但是听到韦泽竟然是天文地理无所不通,上马治军,下马安民。这又不能不让他不深深的怀疑起来。
黑成刚答道:“我们有专门的科研机构与工厂。陛下提出自己的看法,由科研机构来实践完成,科研机构向工厂拿出生产的方法来,工厂就按照这个进行生产。左先生,我们光复军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整个体制内的一员,我们讲的是合作一起办事。所以您知道我们体制内皇帝陛下的正式称呼也是,皇帝同志,或者是陛下同志。大家之所以只叫陛下,是因为我们懒,不愿意那么麻烦。”
“陛下同志”左宗棠被这个称呼给震惊了。
“是的你哪怕是称呼韦泽同志,在我们光复军中都不是犯错的。同志,这是我们体制内中真正的称呼。”黑成刚非常认真地说道。
第106章 捻军十八
“同志是你们体制里面真正的称呼”左宗棠从来没想到过这世界上还有这等事。在八月的烈日下,左宗棠的脸上一片油亮,或许是这几天吃肉,恢复了些油水。又或者是左宗棠因为过于惊讶开始冒汗
左宗棠并不在乎这个,其实他现在对自己外在的表现完全没了感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圣人教诲。三纲五常则是后面的一些所谓补充。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基本秩序。以黑成刚对韦泽的崇拜,左宗棠很怀疑韦泽让黑成刚去死,黑成刚也会毫不犹豫的践行韦泽的命令。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光复军中竟然是以“同志”来作为真正的称呼。
“同志”可是比拜把子还要更严重的事情。拜把子那是个人关系,同志则是韦泽认同了其他人与韦泽有着同样的理念,同样的追求。这等于是把皇权拿出来与其他人一起共享。如果韦泽仅仅是称孤道寡,自封万岁。他即便是出了大错,下了罪己诏,那也不过是皇帝的个人问题。
一旦有了这么多同志,韦泽如果“失道”,直接导致的就是还有很多“坚持正道”的人在,那么废了韦泽就有了非常正当的理由。韦泽看着不是个蠢材,可这样的做法比蠢材更加不如。
黑成刚明显误解了左宗棠的意思,他微笑着说道:“左先生,你若是加入了我们,你也是我们的同志。我很喜欢这个叫法,大家都一样,谁都不能欺负人啊。”
这是欺负人的事情么这是一个朝廷自己能否安泰的问题啊左宗棠里面呐喊着。他本以为韦泽是个新的皇帝,却没想到这个人只是个狂徒罢了。这种政治安排,政治组织哪里有朝廷的模样,这就是彻头彻尾的瞎搞。而韦泽这做法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望之不似人君”
左宗棠感到非常失望,连之后的参观也变得意兴阑珊起来。这看似红火的局面在他眼中已经变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要一场冲击就能轰然崩塌。满清竟然败给了这样的狂徒,左宗棠想来就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此时满清朝廷并没有感觉不可思议,满清朝廷也没有力气感觉不思议了。覆灭的浪潮一波波袭来,每一波就有可能导致满清朝廷的彻底覆灭,两宫太后与绰号“鬼子六”的恭亲王奕訢组成的政治联盟此时只能挣扎求存。
原本满清最强的敌人是太平天国,天京之变后太平天国内耗,分裂。这给了满清以喘息之机,经过数年奋战,眼瞅就要解决掉太平天国。可就在此时,一直龟缩在岭南的前太平天国叛将韦泽突然从岭南杀出来,整个天下局势大变。韦泽占据了淮河以南的丰饶地区。太平天国跑去了西北。
而满清朝廷的对手则大大降格,以前在满清的面前根本不算事的捻军猛地膨胀起来,肆虐在河北、河南、山东等地。就是这么一支只能被称为土匪的武装力量,眼下竟然成了有可能摧毁满清的武装力量。这等变化让满清这边无言以对。
事到如此,其实满清这边也没有了所谓震惊,或者羞耻。很现实的问题就在于,满清以前好歹知道太平军与光复军中比较重要的人员名称。突然蹦出来的捻军行踪不定,往来如风,还都是生面孔。各种消息都是“某地出现了xxx名敌军”,或者某地捻匪云集。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有多少敌人,敌人都是谁,满清朝廷是两眼一抹黑。
朝廷拿不出方略,朝臣在此时争论不休。而光复军的告满清官员书一度只在淮河以南,或者说主要在长江以南存在。此时这种文书在北京也开始出现了。文书内容就是反复告知汉人官员,凡是家族在光复军控制区的,他们就可以返乡。光复军不追究他们投靠满清的行动。如果这帮人还认不清形势,负隅顽抗,那最后的结果他们就只能自己承受了。
淮河以南是官员的重点出身之地,所谓满朝进士半桐城,就是指桐城学派的发展,以及桐城学派在八股文上的研究水平。而桐城学派所覆盖的地区基本都落入了光复军手中。满清都已经沦为在捻军的攻击下苟延残喘的水平,在这等覆灭之前,那些只是想来当官的人自然选择了自己和自家家族的利益。
不少官员开始从京城、从直隶、从河南、从山东山西等地的官位上消失。留下文书说自己走了的还算是够仗义,很多人连这等勇气都没有,直接把官印一挂,拍屁股走人。当然,还有更恶劣的,人走了,官印也给带走。
虽然这些人保留官印的目的或许是作为一个纪念,或者是准备传给子孙当作古董。但是官印可不是弄块萝卜就能刻的章。正式文书是需要验章的,把官印带走之后,想把官印更改,需要一整套手续,不更改的话,原先的制度就完蛋了。弄块萝卜刻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