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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淳哈哈大笑。
沈栗仔细打量沈淳,见父亲看似沉稳,但目中喜色却掩饰不住。目光微闪,低声道:“儿子才听说父亲重新掌兵了”
沈淳微有畅然之色,口中谦虚道:“不过是领着腾骧右卫,每日戍卫、看门而已。”
沈栗想了想,探问:“父亲看,皇上是否有让您将来重做掌兵大将的意思”
“皇上的心思向来难以猜测。”沈淳笑道:“不过,皇上既然让为父复起,总不会教我一直戍卫宫门吧”
沈淳年少时便在军中立足,当年可是接了老礼贤侯的差事,统领北地大军。在武勋中论资排辈,除了玳国公郁良业就属沈淳的威望高。至于才经武之流只能算后学末进。
教沈淳领着腾骧右卫为邵英打旗站岗无疑是大材小用。多半只是作为他复起的跳板,日后还有安排。
沈栗幽幽叹息,不觉紧皱眉头。
“怎么”沈淳敏感道:“有何不妥之处。”
沈栗迟疑一会,欲言又止。
“说来”沈淳催促道:“与你老子遮掩什么”
沈栗踌躇道:“儿子拿不准。”
“那就更要说,”沈淳道:“咱们父子好生琢磨才是。”
沈栗默然,半晌才磕磕巴巴道:“儿子想着,咱们沈家荣宠太过,恐非祥兆。”
沈淳挑眉,走到桌案后坐下,被得以重新掌兵的喜悦蒙蔽的心渐渐冷却下来。
沈栗低声道:“古往今来,除了前朝世家当政,主弱臣强时,但凡横跨文武两班,兴盛已极的家族,哪有得了好结果的正是应了盛极必衰这句话。”
仿若一头凉水泼下,沈淳打了个寒颤。
是了,当初沈栗能过顺利的武转文,不就是因为他自己已经赋闲了吗如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据说圣上的身子骨也出了问题,”沈淳低声道:“今日为父入宫谢恩时还有幸见到了皇太孙殿下,如今想来,或许圣上是想重演登基时旧事,让咱们给皇太孙做辅臣”
沈栗缓缓点头:“皇上忽然急着迁调东宫属臣入朝,看来已经在做准备了。”
沈淳思量半晌,问道:“你担心什么咱们沈家一向忠心耿耿,皇上教咱们辅佐太孙,咱们就好生当差。等太孙坐稳了皇位,若忌惮咱们势力过大,为父重新隐退就是。”
沈栗苦笑,谈何容易
沈淳当年能顺利交割兵权,是因为沈家当年人口简单,在朝任职的人不多。牵连少,撒手就容易。
如今呢再过些年呢沈家如今都第四代了,家族人口滋衍,子弟日渐增多,年轻一代开始出仕入朝,都依附着侯门为官,积年之后,沈家便不单是一个家族,而是朝中的一个派系了。
沈淳再想隐退,靠着他吃饭的这些人怎么办
牵挂太多,移交权利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便是沈家有心慢慢撤身,只怕将来的“少帝”也没耐性等。
邵英当初那么忌惮玳国公府,除了玳国公自己贪恋权柄,又何尝不是因为郁家人口繁盛,几乎遍及南方军中。只凭郁家人占着的那些职位,便教皇帝不安。故此玳国公的野心方一冒头,邵英便立刻将他抽下去。如今再看郁家子弟过得是什么日子
父子两个面面相觑,眉头紧皱。
沈栗站在文臣班里,沈淳身在武勋列中,父子两一文一武辅佐太孙,这是做权臣的节奏。
礼贤侯府一直是要做忠臣,皇帝偏要将沈家向权臣的路上推
想做权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做了权臣之后要如何安全退身,则是一件更不容易的事。
沈栗叹息:“只怕太孙坐稳皇位之后,咱们沈家就要变成杀一儆百的那个一了。”
沈淳忽地站起:“何至于此咱们沈家从来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不会不给咱们沈家留后路的。”
沈栗抿嘴,轻声道:“儿子不信”
“谦礼”沈淳喝道。
“儿子只知道当年父亲被诬杀人时,皇上心中清楚父亲是冤枉的,仍旧要判父亲有罪。”沈栗道。
“奸臣掣肘,皇上当时也是不得已。”沈淳道。与其说要说服沈栗,更似要说服自己。
“临朝当政,什么时候都会有不得已的。”沈栗摇头道:“皇上能因为奸臣掣肘而牺牲父亲,难道就不能为太孙牺牲沈家么”
与从小受着忠君教育的沈淳不同,从穿越过来去敲登闻鼓那天开始,沈栗打骨子里就不相信看似温和的邵英是个重情义的人。
邵英登基时的情况并不算好,如今却基本上完成了“集权”的过程,单凭一张温和的脸,怎么可能做到
能爬到皇位上的人,尤其是参与过开国的皇帝,最是懂得什么叫做取舍。
沈淳呆立半晌,幽幽叹息。
说实话,如今的皇帝确实与他印象中一起出生入死的皇子截然不同了,哪怕沈淳立志做忠臣,也不敢将家族兴衰完全寄托在皇帝的恩典上。
“那你说要怎生应对”沈淳妥协道:“八字还没一撇呢,皇上也没透露半点意思,难道为父现在就准备辞官”
第三百七十三章军学释权
沈栗连忙摇头。
皇帝要用你时,便只有老实办差的份儿,请辞是不行的。装病万一被人发现,便是欺君之罪
再者沈栗心中清楚,沈淳壮年赋闲,蹉跎多年,心中未尝没有遗憾。如今好容易回到军中,再要他放弃,也嫌太过不近人情。
“左右不是一时半刻就要应对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日后慢慢思量便是。”沈栗道。
如今不过是猜想罢了。太孙还小,待他登基,到他开始知道忌惮沈家,至少还要一二十年,如今倒不必着急。
沈淳郁郁不已。
事关家族兴衰,就是要提前打算才是。比如当初的“武转文”,自家布局了多少年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