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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现出一个心力交瘁的表情,缓缓坐下,取过六果液一饮而尽,苦笑道:若不是有这东西吊着我的命,今天可能再见不到几位。
吴若棠伤感的摇头,寇仲和徐子陵则是听得面面相觑,后者问道:前辈受了伤吗
老人点头道:那是三十年前受的伤,那妖妇的天魔功虽然被誉为邪门之冠,仍取不了我性命,给我利用山势地形远遁千里,躲到这里来。
再叹了一口气道:三十年来,我把精神全用在这里,建造园林,若没有这方面的寄托,我恐怕早伤发而亡。可是这几天我总不时忆起旧恨,此乃伤势复发的先兆,老夫恐已是时日无多。
吴若棠有些烦躁的摇头,因为他意识到,貌似这件事现在有些太复杂了牵扯面实在太过广泛
双龙有些好奇为何一向成熟稳重的吴小棠会露出如此不淡定之色,但二人并未往心里去,寇仲吁出一口凉气,看着老人道:那妖妇是谁
老人凝神瞧了他好半晌后,又瞥了徐子陵一眼,岔开道:其实我早见过你们,更偷听过你们的对话,确是两个很有趣的孩子。两人为之目瞪口呆。
徐子陵问道:前辈在什么地方见过我们
老人淡淡道:还记得那条荒村吗就是翟让惨遭暗算,以致满盘皆落索之处。
两人记起那道炊烟,同时色变道:原来是你
老人虽揭穿了他们的身分,神态仍慈和如旧,微笑道:这就是我邀你们上来的原因,只看你们能把神气完全收敛,甚至可瞒过秀珣,便知你们的功夫比以前大有精进。
寇小兄和徐小兄可否告诉我,为何要屈就到这里来当糕饼师傅呢
双龙瞬间脸黑,俩人情不自禁的求助起吴小棠。
“看我做什么。老先生又没有伤害你们之意,直接讲实话便是”吴若棠不客气道。
两人大感尴尬,又见鲁妙子神态友善,遂不隐瞒,把误打误撞的情况道出,当然不会告诉鲁妙子是因寇仲看中了牧场在争霸天下中的作用,只说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踪。
第178章我是大厨
对于双龙的话,老人并没有表示相信与否,沉吟片晌,道:飞马牧场四大执事里,论才智武功,均以柳宗道稳居第一,照理在一般情况下,他绝不会插手厨房的人事安排,他看中你们的可能是别的东西,或者是你们的外表和资质吧
徐子陵恭敬问道:前辈必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可否赐示
吴若棠立刻摆出一幅及其恭敬的姿态,老人很惊讶的看了看这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但随即嘴角牵出一丝骄傲的笑意,似若漫不经意地道:即管宁道奇见到老夫,也要尊尊敬敬唤一声鲁老师。唉这又如何呢最终还不是饮恨在那妖妇手中,一世英名就此丧尽。
徐子陵和寇仲都眉头大皱,想不起江湖的前辈人物里有那个是姓鲁的。
“吴兄似乎知道老丈”徐子陵轻声道。
“天下第一全才,举凡武功、医学、机关、易经、天文、园艺、建筑、兵法、赌术等皆有涉猎”吴若棠的声音很低,只有他和徐子陵听到。后者立刻露出极其震惊之色。
寇仲并不知道吴若棠会知道老者背景,又不好意思直问,只好再旁敲侧击道:那妖妇究意是谁
老人腰板一挺,双眉上扬,锐目隐泛杀气,狠狠道:你们听过阴癸派吗三人同时脱口叫道:阴后祝玉妍
这回轮到老人愕然道:你们倒不简单,竟知有此妖邪。唉我生平做过两件后悔终生的事,其中之一就是爱上了这女人。想我鲁妙子自负平生,竟一错再错,造化弄人,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寇仲只觉鲁妙子之名极是耳熟,苦思片刻才猛然醒起沈落雁曾提起过他,还说他是天下第一巧匠,她那张怪网正是来自他妙手的玩意。难怪这堡内园林的一树一石,布置得巧若天成,皆因有他在暗中主理。
鲁妙子双目现出泪光,一副不堪回首的欷歔神悄。
忽又摇首沉叹,低声道:你们还是回去睡觉吧明天若有空,就找个时间到这里来,我还有话跟你们说。
三人起身就要离开,鲁妙子忽然道:“吴小兄请留步”
双龙好奇的看了看吴若棠,独自离开。
吴若棠看着这位智绝天下的老者,不禁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整部六十余卷的大唐传,鲁妙子的戏份不多,甚至又点少的可怜,只不过是幽径小轩的数日盘桓,对于他来讲,不过是对既逝的生命的一种感叹,却在这种感叹中,将自己的生命,悄无声息的延续了下去,且延续的生机勃勃而没有半点的勉强,这对于他来讲,该算是一种命运的眷顾吧。
这个妙手的老者,天文地理机关建筑无一不通并以此傲然世人,可争得名噪一时便又如何,非是黄沙一捧,却是失去太多。
待幡然回首后,也不过是皓首蹉跎的点点惆怅罢了,若非雕栏空对月,怎回知一个爱字了得;若非寂寞锁清秋,怎会懂一笔思念的沉重;若非君负伊人千般意,怎会诺以残年之约,相守于小轩楼中之风烛。只是错就是错了,负就是负了,纵是豁达一生也需潸然泪下。
“吴小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可否说出来听听”鲁妙子注视着吴若棠道。
“先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吴若棠看着鲁妙子,淡淡道。
“故事”鲁妙子莞尔一笑,这一辈子,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他。
又沉默片刻,吴若棠缓缓道:“先生可知小棠这次是为何来到飞马牧场”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鲁妙子摇头,意兴阑珊道。
“陪一人而来,或许可以说,是陪那人的外孙女而来”吴若棠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鲁妙子的表情。
果不其然,原本还万念俱灰的鲁妙子,双目中闪过一丝精光:“可是东溟单美仙的女儿”
“正是”吴若棠微笑。
鲁妙子短暂的精神后,又再次颓废:“来就来吧”
吴若棠看着萎靡不振的鲁妙子,又急又怒
“先生乃人中龙凤,为何会变得如此毫无雄心壮志”吴若棠痛心疾首道。
鲁妙子似乎不愿多去思索,一个劲的摇头道:“吴小兄,你不懂,你懂”
吴若棠真的不懂吗不,他当然懂他知道这些话对鲁妙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个小径幽林的阁楼不过是他来去江湖中的一个驿站罢了,在他年少轻狂时,这个小小的驿站如何绊得住他击剑长歌、醉卧红颜,也便待醉醒与温柔之后才惊觉阁楼中那双盼归的深眸,只是自己回望的时候已经是两眼浑浊,或许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个小小的驿站竟成了他生命的终点,又成了他生命的起点。
其实,驿站本就是旅人的终点。
其实,驿站本就是旅人的起点。
其实,风霜流年后,奔波的旅人才会发现,自己不过是在原地打了一个圈,而所谓的追求和终点的结果,不过是最初的拥有。
“先生,过去的事已然过去你又何必恋恋不舍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就算不为你自己,为场主,你也应该振作起来”吴若棠努力劝诫道。
吴若棠的话语,如同铁锤一般,敲击在鲁妙子的心头,他依稀还记得那痛苦的声音“什么男儿大业,都只是过眼云烟,怎及得上你深情的一瞥。”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