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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莱尔放下笔，抬起头，看到雪丽反握着门把靠在门上。她穿着印花棉布睡袍和拖鞋，长发固定在一顶小白帽下。
一整天的期待突然爆发。他的妻子，她成为他的夫人已经快四个小时了，但这是在安静的婚礼后，他们第一次有机会独处。当一个男人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同时为婚礼和决斗做准备时，他发现自己异常忙碌。
西莱尔露出微笑。“上楼去，雪丽。我这里的事就快处理完了，我马上就去陪你。”
“你在忙什么”她问。
“处理一、两件小事。”
雪丽走到书桌前，低头瞄向书桌上成叠的文件。“什么事”
“一些例行的琐事，我写了封信交代我的庄园管理人办些事。记了一些帐，整理了一下我遗嘱，没什么重要的大事。”
“你的遗嘱”雪丽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度，她紧抓着睡袍的翻领。“天啊西莱尔，你该不是认为”
“不是。我认为我一定会在你起床前赶回家。你的关切令人感动，亲爱的，但完全不合时宜。”
“没有不合时宜，西莱尔。你常告诉我你不喜欢冒险犯难。你是个敏感的人，你很清楚你有神经过敏的倾向。”
他露齿而笑，心情非常愉快。“如果能令你安心，谣传杰斯法师的神经比我还要脆弱。”“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很可能不会赴约，他是个懦夫，雪丽。”
“但你不能指望他的懦弱。”
“我认为可以。”西莱尔笑了。
“可恶这一点也不好笑，西莱尔。”
他站起来绕过书桌走向她。“你说的对。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们应该正经些。”“西莱尔”
“够了，亲爱的。”他把她抱起来。“不准再提决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讨论。”“还有什么事会比决斗更重要”她激动地问。
“我想再听你说一次你爱我。”
她杏眼圆睁。“你知道我爱你。”
“真的吗”他抱着她走向房门。
“当然是真的。天啊否则我绝不答应嫁给你。”
他微微一笑。“麻烦你开门好吗”
“什么噢，好。”她伸手转动门把。“但是，西莱尔，我们必须谈一谈，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
“毫无疑问”
他抱着她走出书房，穿过门厅，走向楼梯。踩着铺有地毯的阶梯上楼时，不安的良心开始折磨他。
他知道他哄骗雪丽跟他结婚的手段并不光明正大，她因担心他在决斗中会有生命危险而六神无主，再加上前一夜遭杰斯法师攻击的余悸犹存，她此刻可说是心乱如麻。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因为她爱自己。
他残酷地利用了形势，但是西莱尔知道，当决斗结束，生活恢复正常时，她的情绪就会恢复正常。
她恐怕不会感谢他诱骗她结婚。不过，那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第三十七章 冷酷的期待
西莱尔等雪丽沉沉睡去后才悄悄离开温暖的床铺，窗外的天空已出现浓雾拂晓的第一道曙光。朦胧的晨光照出雪丽蜷缩在被窝中的身影，她的小白帽不知在何时掉落在床边的地板上，浓密的秀发似瀑布般披在枕头上，长长的睫毛轻覆在高高的颧骨上。
雪丽带给他的惊奇再度冲击他，她此刻说不定已怀了他的孩子。
另一波危力强大的情绪席卷他，这一次是强烈的保护欲。他站在床头低头凝视雪丽，回忆着昨夜的缠绵和勾勒着未来的梦想。
他忽然想到，自从认识雪丽以来，他开始思索的逐渐是未来而非过去。
西莱尔依依不舍地离开床边，转身走进更衣室。他暗自微笑地回想着昨夜他所忍受的无尽争论、哀求和威胁。他感到莫大的满足，因为雪丽不愿意他拿生命冒险，即使他的冒险使她如愿以偿地报仇雪耻。
他原本想向她再三保证他的精神力量绝对足以应付与杰斯法师决斗那项工作，但是他怀疑雪丽会相信他。她深信他是神经过敏的那种人。他觉得没有必要消除她的谬误想法。
他最大的隐忧在于担心雪丽总有一天会明白他是吸血鬼的事实而非谣言。
他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担心真相大白的恐惧远远超过攸关生死的决斗。
在更衣室里，他点亮蜡烛，随手抓起一条裤子，没有必要叫醒他的贴身男仆，决斗不需要精心编结的领结或上等质料的衬衫。
他迅速着装完毕后套上马鞍。拿着细枝蜡烛，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更衣室。看到雪丽仍熟睡在大床上时，他松了口气。虽然她拉起棉被蒙住了头，但他看得出在棉被下的身体轮廓。他打算在她睡醒前回来。
屋子里像陵墓般寂静，西莱尔悄悄拾级而下，街道上的马蹄声和车轮声显示
他的车夫已按照昨夜的吩咐准备好马车了。
西莱尔把蜡烛放在玄关桌上，他从楼梯下方的衣帽间里拿出大衣挂在臂弯上，然后伸手打开前门。
灰朦朦的浓雾笼罩着街道，他只能勉强看到台阶底层的马车。拉车的马在迷雾中有如幽灵。
如果抵达决斗地点时大雾依然弥漫，那么他和杰斯法师在相隔二十步时，都会难以分辨对方的身影如果杰斯法师依约出现的话。但几乎可以确定杰斯法师不会有那个胆量赴约。老实说，西莱尔有点意外没有接到助手的通知决斗取消了。他找了两个朋友当他的决斗助手。他们经过深思熟虑后一致认为杰斯法师宁愿离开也不愿赴拂晓的生死之约，毕竟杰斯法师不是以勇敢出名的人，但是他却一直没有消息
西莱尔步下台阶，抬头望向车夫。“农场。”
“是。”头戴便帽，脸上蒙着围巾的男孩放开辔头，手忙脚乱地爬上旁边
的座位。西莱尔钻进马车里，靠坐在座椅上，马车开始驶进浓雾里。
意德的街道没有一刻是安静的，即使是在曙光乍现的黎明。豪华的马车载着烂醉如泥的绅士从妓院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