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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目望去,仇天恨看见到的不只断剑残刀而已,而是一出出悲剧,一个个遭戕的灵魂,仇天恨不自觉地成了吊剑者,怜惜地抚摸着身旁的残败。
刀剑本无生命,却因为成千上万地残坏破败在一块,因此汇聚成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巨大压力。
剑冢作贱羞辱的,是人还是这些兵器就算有些刀剑的主人容或罪有应得,但因为人类自己的罪愆,因而牵连这些兵器,以这些兵器曾经助纣为虐为由,丢弃在这恐怖的问败剑冢之中,任其破败锈残,下场之凄凉,真叫人情以何堪。
扛在仇天恨肩上的剑钥,虽然锈蚀的程度跟眼下着些报废的兵器相较,不遑多让,但却散发着与它们决然不同神气活泼的耀人光采,锈蚀不代表败亡,破损更不等同报废,人与兵器之间,只在乎能否相知相惜共生共荣,所以剑冢的兵器因为没了主人而死亡,而同样锈蚀不堪的剑钥却因为遇见仇天恨而重生。
走近到题字大壁前面,地上突然多了许多被强加涂布着墨黑颜料的兵器,这些散落一地的兵器,种类繁多,但每一把无不完好如初,甚至连开光都不曾开过,但虽然一身墨黑,却遮掩不住其熠熠动人的慑人神采,可以看得出全都出自于名家之手,因为少了一般兵器的兵凶之气,所以显然不是用来打打杀杀,而是收藏纪念之用。
但为何会让人用乌漆麻黑的墨漆涂抹成这副丑陋的模样
走进到这堆兵器前面,仇天恨点了一下数量,一共有十二把,其中以刀跟剑最多,其间还有一些长短兵器,有的长像甚至还十分希奇古怪。
伸手抓了把短剑,长度仅只一个手肘长,剑身镌满了图案,尤其让涂抹的墨漆一醒,凹处的部份出现完整的线条,使得图案叫平常时更加清晰可辨,仇天恨细细品赏这剑高超的铸造技艺,玩味这些繁复的图案,一下子就辨识出那是一个人形。
把人形由上而下串起来,恰恰好一招演完,原来这短剑上面纪录的,是一门功夫,仇天恨看得兴味昂然,蹲下身子轮流把玩每一把兵器,果不其然,大都有同样的演招人形镌刻在上面,其中只有一把例外,那是一把一般成人等身齐高的长剑,上面没有图案,只刻了一行字︰「大哉逍遥,有招无形」当然对于这些字,仇天恨既然不会读自然也就不可能懂。
试着仿兵器上的人形演练,才一式结束,仇天恨就发觉到,这套兵器上的功夫与「温养八法」完全是两个不同宇宙的东西。
「温养八法」师法自然,却多着墨于人间苦难,所以以缓、养、实、守而求免祸避凶,但这些兵器上的功夫,却恰好相反,它寓大义于轻浮,写人生于逸乐,像有耗不尽的热情、玩不完的生命。
而更让人为之惊讶的是,这些高妙的招式竟无起始与终止之分,中间顺序随意变换对调,完全无碍于整套神功的演出。
「哈有趣。这世上竟然有这么令人快乐的事」仇天恨爱不释手,一招一招地玩它一回,不一会儿汗流浃背,气嘘嘘地坐了下来。
「奇怪,好久没这样累过了」自从仇天恨练通「温养八法」之后,仅管体内仍然为云岂拾所放的毒所扰,但一般时候都称得上身强体健,尤其在跟对手对打时,时间总是站在他这边,因为「温养八法」的缘故,身体可以快速的增生复原,所以体力可以续航不辍,愈战愈勇。
但怎么今天如此不堪练,还没把十二式演完,自己已经累得跟哈巴狗一样
对着石壁坐着的仇天恨,这时又发现一件事,那就是题字的石壁下方,有满满黑色的字迹,及许多简单的图形,瞧这些墨迹零乱的模样,应该不是刻意绘写上去,而是随手涂鸦。
贴近身子,仇天恨虽然无法辨识文字,但却看得懂这些为数不少的简易图形,这些图形画的正是两个人的对招,而其中之一用的,仇天恨一看便知是「温养八法」,瞧他剑招端庄典雅,像在哪里见过会是马英奇马英奇的剑法跟这图所演的的确相似,难不成这就是「长生剑法」
而对手所用的,正是兵器上所镌载的武功。
这些图案传达出的,不像是历史纪录,而是某种试演跟实验,而作这样研究的,正是使用「长生剑法」这边,因为无论「长生剑法」如何奋力一搏,最后都是兵器上的剑法获胜,而显然研究者对这样的结果十分失望、也十分沮丧。
「长生剑法」仅管不是天下第一,叱咤江湖却也绰绰有余,但看墙壁上的涂鸦,仇天恨头皮一阵麻痒︰「怎么会这是怎么发生的」
仇天恨脑中浮现出两位大侠的身影,使着「长生剑法」的侠客显得戒慎恐惧、焦躁不安,而另外一方不只神色自若、甚至轻浮不恭,长生剑客先发制人,还没起式,意思就是他的第一击连碰都没碰到敌人,就让对手欺了回来,墙壁上满满画着的,都是长生剑客想要破解兵器上功夫的企图,但彷佛以卵击石,任长生剑客如何发动攻势,就像把拳头往棉花堆里打,跟本就是白费力气,而最让人惊骇的,是最后连续的一串图,仇天恨这时成了壁上屡战屡挫的长生剑客,深深感受到对手的可怕,展现在他面前不是一位高手,而是一片汪洋。
这图到这里戛然而止,旁边落魄潦草地写了一行仇天恨无法理解的文字︰「魔道为正道所不耻出卖灵魂、龌龊下流,如此招式必招天谴」
这行字饱含怨恨、挫折、鄙视与无力感,显见这些图是那位用「长生剑法」的剑客所涂绘。
「这个家伙厉害,世上竟然有这样一号人物」仇天恨怀着敬畏之心把每一样兵器都立好,好好的又浏览一遍,那位压着「长生剑法」不能出头的大侠,肯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其实这个人正是文天纲,涂鸦这面墙壁的正是前「长生门」掌门人称「仰仁剑客」仇仁,而这面墙壁上所画决斗时的文天纲,其实不过是初出茅庐的邋遢小子,而且那时候他还没经历过「三危山大战」而改称儒侠,所以还叫文十一。
当时称霸四春而问鼎中原的仇仁,在中土就是让这样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伙子给狠狠痛宰,因此铩羽而归,但他没有想到这小子最后还一统了中土与四春武林,至于这些刻有他早期剑法的兵器,是文天纲为了纪念他的太古师父们请淄博上铁村「炼兵炉」铸剑大师华残生铸造的。
文天纲其实没有正式拜师,而是天运巧遇,意外在水底石穴发现太古英雄论剑的遗迹,这十二件兵器,正是依照石穴中太古英雄们所用的兵器复制而成,按文天纲记忆铸造,这套兵器有个名称,叫「三九十二奇」。
石室之中,除了「三九十二奇」上纪录的这套功夫外,最了不起的则是内功图谱,可惜文天纲害怕有人学了,会回过头来威胁到自己,所以将这套太古心法藏诸名山,到底有没有这本图谱,武林中众说纷纭,而随文天纲殁后,也就成了一大悬案。
倒是那套他称作「逍遥剑法」的招式,文天纲大方的把它留了下来,因为那时候文天纲的武功,又比「逍遥剑法」更上一层楼了。
这套「三九十二奇」铸完之后,文天纲将它赠给他一生中最爱、后来却成为最恨的女人「雪莲刀」白小宛,而白小宛与「长生门」关系深厚,最后甚至隐遁至长生城,这也之所以这套兵器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仇天恨把刚才演过的招式随手捻来,挑记得的部份又玩上一玩,虽然还是气喘如牛,但心情却极为愉快,一点也不觉得疲累。
「我是来找出口的,不能再担搁在这儿不动,要快快找到路出去才是,白狼还等我去救呢」仇天恨想到受困的白狼及那只恶狠的新猴王,再不快点找到另外出去的方法的话,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这整个兵器冢的空间甚大,加上光线并不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