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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平咂了咂舌头,道:“是这样的啊,那这样吧,你就把案发的前后经过,详细的说给本官听听吧”
马员外应了一声“是”,便大放悲声,呜咽道:“小民前日去王家村娶亲,在归来的路上被一伙强人拦住殴打,连我新娶的第二十八房妾侍也被夺了去,着实可恨请青天大老爷替小民申冤做主啊”
刘清平倒是吃了一惊,“此言当真”其实,他真正吃惊的不是马员外被人打了,而是他已经六十八岁了,竟然还新娶了第二十八房女人
唉真是叫人羡慕啊
马员外连忙道:“小民怎敢欺瞒大人”
刘清平翻了翻眼睛,道:“并无虚假”
马员外道:“公堂之上,怎来得半分虚假”
刘清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打劫行凶,强抢人口,如此目无法纪,这还了得本官自会为你做主,立案审查。”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又一人喊道:“小人也有冤啊”
刘清平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讲”
只见此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瘦小枯干,但双目有神,看上去一副十分精明干练的样子。他的右臂缠了白布,吊在胸前,不问可知,自是被人打断。此人言语十分流利:“回大人的话,小人是李大官人府上的管家,姓石名京名,昨日去太平村收帐时,村中一刁民王老实耍赖,欠了五百两银子不还。小人和他理论,不想王老实不老实,雇了人将小人手臂打断,大人请看。”
刘清平淡淡道:“空口无凭,不足立案,可有人证物证”
石京名道:“在场众人,皆是人证。至于证物嘛小人这里有王老实欠银五百的借据。”言毕,从怀中掏出一份折好的契约,呈了上去。刘清平歪着脑袋,慢腾腾地伸出两根手指,翻了翻契约,只见中间夹着一张二百两的银票,立时抬起头来,看了看石京名。石京名极其谄媚的笑了笑,刘清平便也报以会心的一笑,再看了看契约,倒也的确是欠银五百两的借据。于是合上契约,道:“民穷则刁,见怪不怪。本官自会明断,还你一个公道”
一个白衣青年立刻喊道:“小人也有冤啊”
刘清平看过去时,认得他是告老还乡的赵大人的孙子。这赵大人当年曾任礼部侍郎,虽已告老,但仍有不少门生故吏在朝为官,可以说更是得罪不起。连忙问道:“赵公子,你又有何冤情”
赵公子“啊”了一声,忙看了马员外一眼,马员外点了点头,他便支吾道:“四日前,就在庙会的那天,他突然一脸陶醉,两眼放光嗯正巧,正巧遇到遇到了一个卖花女,十分美貌十分十分诱人的卖花女,她她她勾引我本本公子一向洁洁洁”石京名忙低声道:“洁身自好”赵公子立刻一拍脑门,道:“洁身自好,对,就是洁身自好背了二十多遍的词儿,怎地关键时候还给忘了本公子一向洁洁身自好,岂能岂能有如死蚊可是却不想被他的同伙扁了一顿他他他先敲了我的脑袋瓜子,然后然后拎着我的脖领子,把我从那小妞身上提了起来马员外与石京名一直在瞪他,还打了我一个嘴巴子,接下来一脚踢了我一个腚墩。他他还逼我,用一两银子一支花的价钱,买下所有的花他他还用脚,用脚踏着我的心口我爹都没这么打过我啊,他他简直就是我爷爷啊刘大人,不,刘叔叔,你可一定要为我出这口气啊”
刘清平勃然大怒,一脸正气,朗声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殴打良民,胡作非为,欺行霸市,买强卖,真是无法无天”直视赵公子,“贤侄,你没什么大伤吧”
“不”赵公子哭了出来,猛然张大了嘴。
刘清平吃了一惊,人本能地向后一缩,道:“你你干什么”
站在他身旁的吏目孙文本忙道:“老爷,他左边的牙齿,掉了五六颗啊”
“这还了得”刘清平站起身来,喝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本官立刻派人将他逮捕归案”
的确,这赵大人的孙子有难,他自然是不能不帮,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啊,谁知道哪片云彩能下雨
却只见几十名士绅齐声道:“多谢大人”
刘清平得意地笑了笑,旋即挺起胸,板上脸,正色道:“办公所为公事,何谢之有陈断事听令”他这回又开始“义正辞严”了。
按道理来说,断事应该属于文官,可是辽东都司里面都是文武兼职,所以十分混乱,由于也没有专门的捕快差役,所以这里身高力大的断事大人就兼职为辽东都司的“总捕头”了。
的确,明朝后期,很多职位都是有名无实,也有很多职位都是有实无名。
只见堂下一条铁塔一般的大汉立刻行出,道:“陈大山在此”
刘清平厉声道:“你马上带人,去将人犯缉拿归案”
陈大山立刻道:“是”突然想起一事,道:“大人,您让我去抓谁啊”
刘清平一怔,暗道:“晕”转向赵公子,道:“贤侄,你所告之人,到底是何方贼寇”
赵公子想了想,欲言又止,忙看了看马员外,谁知马员外给了他一个后背。于是又看了看石京名,石京名把头低下咳嗽,这,怎么会这样啊这是在把他一个人往前面推啊,怎么都这么不够意思但此刻他突然又不傻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我们所告恶徒,其实其实都是一个人。”
刘清平立时吃了一惊,几十名士绅同时状告一人他已经预感到今日之事的严重性了,他试探性地问道:“你们都可以说是有钱有势,难道难道没去报复他么”
石京名低下头,默不作声。
马员外忙道:“老汉不敢,老汉只求大人给个公道”
赵公子却道:“去了啊,我五百两请来的打手都被打残了啊刘叔叔,我也真是山清水秀,毫无办法了,要不我不会来麻烦你的啊”
他本来想说山穷水尽的了,可是一说出来,就成了山清水秀了,既然山清水秀,那你还来做什么
刘清平心下已明,这些人是被更加有钱有势的人所欺压,此正是“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有恶人磨”。于是问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赵公子道:“张张张傲天”
“张傲天”刘清平正在琢磨这个名字,孙吏目已附耳道:“就是张大少了。”
“唉”刘清平苦笑,“谁不好惹,你们偏去惹他他六年前就已经闹的关东大乱了,所以张大人才把他送到天池去习武现在他又回来了,还有谁能制得住他”
众士绅见此情形,心已凉了一半了。
说到这里,不能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张大少了。
张大少,单名一个狂字,字傲天,父为辽东都司的都指挥使张炯。这位张大人在这十几年来,一直是辽东的第二号人物,而且与第一号人物李成梁也有着几十年的深交,也算李派势力中的外姓中坚了。
可是去年辽东总兵李成梁因纵容部属虚报胜利、掩盖败局、杀良冒功等过失,被御史胡克俭等人上奏弹劾而解任,张炯居然兼任了辽东总兵,在辽东那更是目空一切了。
有着这样一位“土皇帝”一样的父亲,那这位大少,谁还敢说惹得起
刘清平叹了口气,“你们不惹他不行么”
马员外连忙道:“不是我们惹他,是他来惹我们的。大人你可要分清是非曲直”
刘清平板起了脸,“本官不用你来教马员外,你年纪已经一大把,要爱惜身体啊,不要只顾风iu快活了”转向石京名,“就算借给王老实十个胆子,他敢赖李大官人的帐就算送他十个脑子,他能在你石大管家面前耍出花样若真那样,你还不若改名叫石头好了。”又转向赵公子,“赵公子,这种卖花女投怀送抱之事,本官非但没有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有,你语无伦次,吞吞吐吐,本官怀疑你受了他人欺骗和利用,念你年幼无知,姑且不论回家去吧。”
其实,这些道理刚才难道他就不懂只是他懒得去明白,只不过一看张大少的背景更大,他立刻又明白了。
赵公子道:“这这个这个”的确,他本来就是一个稀里糊涂的绣花枕头,甚至于就连刚才的台词,都是反复背了几十遍才背下来的,以至于“有辱斯文”都变成了“有如死蚊”才能记得下来。
这会儿刘清平一回话,他立刻就又结巴了。
马员外却昂然道:“大人,男人三妻四妾,有何足怪似乎不犯国法”的确,他是这几十人的首脑,他若是退缩了,那也就不用告了。
“呵呵”刘清平冷笑道,“我又没说你犯法我只是奉劝你一句,呵呵,倒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马员外道:“那我在这里就多谢大人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