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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偃问:“身上没有妖气”
“没有妖气,但突然性情大变,同以往不太一样了。”
狐偃思虑半晌,道:“此人身份是否在我去之前不便透露”
清悠微微颔首。
狐偃笑道:“这倒挺有意思。十五过后,我来建康城寻你。”
清悠抱拳告辞,穿墙而出。狐偃看了挂在床头的灯笼一眼,随手一挥,浴桶边上便多出一道山水屏风。小尚在灯笼里小声嘀咕,晃悠着身子,灯笼微微摇晃。狐偃沐浴完毕,随手一指,浴桶和屏风瞬间消失。他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床边,用巾帕慢慢擦拭头发。
此时,桌上放置的照妖镜突然射出一道光芒,照在昏暗的墙上。
狐偃微微皱眉,这镜子从未出现这种情况。
镜子中影像投影在墙上。华丽的宫室,重叠的檐角,宫殿一座连着一座。
宽敞的房间雕梁画栋,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风格毛毯。屏风是白玉做的,以金线绣出牡丹的图案。一个十四五的少年躺在床上,两手拽着被子瑟瑟发抖。
狐偃只消一眼便认出了他,那是小尚。看来,这是小尚生前的情景。
影像只有画面,听不见声音。但从小尚的表情来看,他在惧怕。
厚重的雕花木门徐徐开启,素衣医者背着药箱,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与此同时,进来的还有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男子四十来岁,身材高大,眼中带了杀气,嘴角却勾出一丝笑容。
“小尚。”狐偃看出了男子的口型,他在叫他。
小尚将头埋进被子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医者上前几步,跪在宽大的床前,嘴里说着什么。男子见小尚装睡,一把将被子掀开,小尚在挣扎,大声说着什么,男子并不理会。他将药从医者手中端来,用调羹搅拌几次,伸到他嘴边喂他。小尚摇头,整个人蜷成一团缩进床角。男子抓住他衣襟,将药碗递到他嘴边,捏住他的下颚,将黑乎乎的药汁灌了下去。末了,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明黄色的帷帐在飘,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居然带了零星雪花。男子示意医者将窗子关上,帷帐停止飘动。小尚双眼望向房梁,那里绘着彩色莲花图案。慢慢地,他白净的脸蛋透出一股死气。男子将手放开,黑血自小尚的鼻孔和嘴角徐徐流出。男子唇边挂着一丝冷笑,对医者说了几句,用白色丝帕擦去手上的污血,走出二人视线。
小尚苍白秀气的脸上挂着几道黑血,永远不动了。医者颤颤巍巍地起身,查看小尚的气息,末了,用白布将他盖上。
画面至此,光芒渐渐暗了,墙上的影像逐渐消失,狐偃将镜子收入屉中。
白色灯笼中绿色萤火在飞,狐偃能感觉到小尚已经歇下了。夜已至三更,窗外明月皎洁。他宽衣入睡,脑中却是方才看到的画面。
那宫殿分明是建康宫城,而黑衣男子并不像当朝之人。小尚尚未投胎,说明他死的时间不会太长,至多几十年。那么,小尚大约是齐或者宋时人罢。
狐偃不再多想,合眼睡去。灯笼中,小尚吸着鼻子瑟瑟发抖。
他方才感到一阵光芒,但因被关在灯笼中,看不真切。他觉得大概是那妖道又在施展什么法术,玩害人的把戏。他想起前几年被那富商骑着到处跑的情景,气不打一处来。他当时绝不该听信他的鬼话大叔说的不错,道士不是什么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照妖镜三
徐州,豫章王府。
夜已深沉,年轻男子坐于桌案前,桌上油灯忽明忽灭。春寒料峭,他仅着单薄里衣,头发散乱,眼神涣散。一位年轻侍从走上前来,为他披上一件黑色大氅。
“王爷,夜深了,早些歇息。”
男子回过神来,对身后之人道:“梁话,你先行下去,本王还有些事情要想。”
梁话摇摇头,为男子重新沏了一壶热茶,悄然退下。
这名男子年约二十出头,相貌出众。浓黑的双眉下,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他抿着薄薄的嘴唇,眼里带了丝阴郁。窗外传来猫叫之声,他猛然站起,叫道:“梁话,把文宠叫来,本王与他有事相商。”
梁话没有走远,在门外答了一声:“是,小的这就去。”
男子不安地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月影在窗子上晃动。不到一刻,与他年纪相仿的近臣已至门外,轻声叩门道:“王爷,小臣苗文宠。”
男子眼睛一亮,道:“文宠,快快请进。”
苗文宠向他鞠了一躬,道:“王爷深夜来寻小臣,不知所为何事”
“文宠,还记得本王上回与你提过的事情么”
苗文宠点点头道:“小臣记得。”
“办得怎样可曾寻到方子”
“小臣四处寻找术士,眼下已寻了几个德高望重之辈,派人私下去问了,他们都多少知道些方子,可以呈给王爷。”
男子颔首道:“行,你再去观察,他们这些人的办法究竟可不可靠。你若觉得可以一试,便让他们到本王这里将方子呈上,明白了么”
苗文宠低头领命,道:“小臣明白。”
男子低声道:“此事不宜张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行了,下去吧。”
苗文宠鞠了一躬:“小的退下了,王爷早些歇息。十五过后文宠便能将术士挑选出来,王爷要办的事情,相信定有人能令王爷做到。”
苗文宠走后,男子稍稍宽心,吹灭桌案上的灯火,宽衣睡去。
月亮落下,旭日东升。建康城外桃花道观中,阿鹤已经起床。他叠好自己的被子后,推了推睡在自己身边的阿鲤,叫道:“阿鲤,阿鲤快点起床”
阿鲤纹丝不动,被叫得烦了将头埋进被子里,把自己蜷成一团。
阿鹤受不了阿鲤如此懒散,一把将被子掀开,在他耳边大喊:“起床再不起床不给饭吃”
阿鲤揉了揉惺忪睡眼,软软道:“阿鹤哥哥,今日师傅不是闭门休息么不用起那么早呀。”
“这还早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给师傅做饭去,还要练功呢。”
阿鲤不情愿地起床穿衣,他道:“学道术真累,每天都好忙。”
阿鹤道:“你若不学,就是一条普通的花鲤鱼,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捉来吃了,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