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钉鞋佬说:“人家打架都是悄悄去,不要声张,突然袭击,你们咋这样张扬”
德子说:“我就是要揭板栗的皮,看到的人越多越好,让他以后没脸在南关混下去。”
一群人闹嚷嚷地来到南关街口,想看到德子和千户打板栗他们,或者被板栗他们打。可是,他们远远地看到板栗家的饭馆关上了大门,平时大门敞开的时候,门扇一片片地靠墙摞在大门边,而现在,门扇没有摞在大门边,它们一片片地插在门楣门框里。
德子和千户在饭馆门口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看到门扇有打开的迹象。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板栗家的饭馆这么早就关门歇业。
钉鞋佬说:“饭店关门这么早,肯定家里有事情。”
德子问:“板栗家在哪里知道吗”
钉鞋佬摇摇头。德子又问看热闹的人,这些游手好闲的人也都摇摇头。
德子和千户只好怅然而归,看热闹的人也怅然而归。
第二天早晨,德子和千户又来到了大街上,他们又走向南关街口。一路上走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就像江姐一样。
又经过了鞋摊,钉鞋佬问:“还是去打板栗”
德子粗声粗气地说:“是的,打板栗去。”
钉鞋佬关切地说:“咋晚去,能打一个突然袭击。今天去,人家肯定听说了,会防备的。”
德子仰着头说:“怕他做甚,就南关帮这群杂碎,老子从来就没放在眼里。”
千户也在敲边鼓:“有防备更好,打起来热闹。”
听说又有架要打,大街上的人又呼啦啦跟了上来。一大群人像一大群蚂蚁一样拥向了南关街口,德子看着身后如潮的人群,感到很满意,他对千户说:“咱弟兄俩今儿个揍了板栗,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看他板栗还有啥脸面在县城混,还有啥脸和洪哥抢生意”
千户说:“今儿个看热闹的人多,打起来过瘾,好好教训板栗。
千户向街道两边看看,看到所有店铺的人都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好奇地望着他们。千户悄声问德子:“南关帮都是些纨绔子弟他爹都是有钱人”
德子点点头。
千户说:“这些杂碎有后台,我们不能轻易动手。”
德子问:“你怕了”
千户说:“怕他个鸟最恨这些有钱的,他们的儿子也都不是什么好种,要打就打个痛快。我是想,我们怎么能还打了人,还让人抓不到把柄”
德子想了想,觉得千户说得在理,就问:“那你说咋办”
千户说:“咱们要找碴儿。”
德子问:“怎么找碴儿”
千户笑着说:“你看我的。我要让他们挨了打,还说不出口。”
德子和千户还没有走到南关街口,就远远看到那家饭馆门扉敞开。千户对德子说:“你先甭出面,看我的。”
德子和后面的几百名观众站在了距离饭馆四五十米远的街面上。他们都认识德子,但是不认识千户,德子停下来,他们也停下来。德子膀大腰圆,威风凛凛,虎背熊腰,手指粗壮,那样的手指把核桃都能捏碎了。而千户又瘦又小,手指又细又长,像一个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初中学生,谁也不会把他和黑社会联系起来。
千户一个人走近饭馆,看到早晨的阳光欢欢喜喜地照在饭馆的门楣上,门楣上还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开业大吉”,想来板栗的饭馆开业不久。大门的两边还有一副写在红纸上的对联,上联是“春夏秋冬八方纳福”,下联是“东西南北四面来财”。据说这个对联是县文化馆一个老先生写的,县文化馆隐藏着一些民间老艺人。
千户站在门口对着联端详了片刻,故意高声骂了一句:“这是谁写的,写的是个狗屁。”他想等着饭店里的人出来接话,可是人家不接话,没有人走出来,千户只好昂首走进了饭馆。饭馆里吃饭的很少,但是靠墙坐着七八个长发青年,他们用恶狠狠的眼光扫了一眼千户,又收回了目光。千户知道对方已经有了准备,这七八个长发青年一看就不是善类。但是千户不害怕,如果害怕了就不是千户。面对千军万马,千户也敢孤身杀出,何况这七八个小年青。
饭馆里还有一个女人,坐在收银台后嗑着瓜子,头发烫成了方便面,脸涂得煞白煞白,像屁股一样。这个女人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妖气。千户想,这可能就是板栗的老婆。
小青年知道昨夜有人要砸饭馆,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会是千户。千户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混社会的啊。
一名跑堂的迎上来,对着千户点头哈腰,问千户想吃什。千户站在桌子边,对着墙壁上的饭单看了看,就点了一碗油泼扯面,他身上的钱也只够吃一碗油泼扯面。再说,墙上那些宫保鸡丁、大盘鸡丁、水煮肉片之类的东西,千户都没吃过,不知道好不好吃。他想了想,还是油泼扯面实惠,做得快,吃得快,再说他也饿了,先吃了再说,吃饱了打南关帮这些狗。千户一看到有架打就手痒难耐。
几分钟后,油皮扯面就端上来了,千户哗啦呼啦把面条吸进去,差点就要吃完了,他一想,不能吃完,得找碴儿,到饭馆里怎么找碴儿,就在饭食里找碴儿。千户用筷子搅动着碗里仅有的一条面,想着怎么找碴儿。突然看到油腻腻的桌子上爬上来一只蚂蚁,他悄悄把蚂蚁拈起来,扔进饭碗里,然后站起来大呼小叫:
“啊呀呀,怎么搞的恶心死人了,碗里有蚂蚁。”
跑堂的急急忙忙跑过来,看到碗里果然有一只蚂蚁,蚂蚁的身体已经被辣椒油染红了。千户静静地看着跑堂的,跑堂的看着那个女人,女人说:“看什么看,赶快换一碗。”
千户本来想着扔一只蚂蚁进去故意找碴儿,就可以大打一场了,可是人家不接茬,千户没办法,就又坐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第二碗油泼扯面端上来,千户想,反正没吃饱,就把这碗面吃了再说。吃到碗里再剩下最后一条面的时候,千户在桌面上瞅来瞅去,可是瞅不到蚂蚁。千户想找碴儿,可是找不到碴儿了。
千户想着,没有蚂蚁,有别的也行,比如苍蝇啦蚊子啦,可是左右看看,都没有。板栗家的饭馆倒是挺干净的。
千户想了想,就站起来,跑堂的急急忙忙跑过来,以为千户要结账。千户看着跑堂的问:“小兄弟,你们饭馆老板姓什么”
跑堂的赔着笑脸说:“姓乔。”
千户说:“你跟姓乔的说,这顿饭我赊账,下次给钱。”
跑堂的尴尬地笑着,又尴尬地看着那人妖里妖气的女人。女人往这边看了一眼,又继续聚精会神地嗑瓜子。地痞流氓黑社会她见得多了,而千户怎么看也不像混社会的人,她懒得理会这个头脑不正常的“中学生”。
一个长头发走了过来,看着千户问:“咋啦咋啦”
千户装出一副可怜相说:“出门忘记带钱包了,都是一个县城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先赊账,怎么样”
长头发说:“不行。”
千户说:“那我借你的钱付账,行不行”
长头发气愤地说:“你是干什么的老子不认识你,干吗要借给你”
千户一听长头发的话,一下子理直气壮了,他有板有眼,有理有据地说:“你不借就不借,为什么要骂人,你骂人对不对你老师怎么教育你的你妈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