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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回来了吧,快来用膳吧,海货要趁热吃,凉了有一股子腥味,而且不能加热,要不肉会变的又老又粗,难吃的很”刘裕正运足鼻力在分辨着香味的种类,耳边已传来了刘兴男的招呼声。
“来了”刘裕就着水缸洗了洗手,提步迈入膳堂。
膳堂里只有两张几案,也不分主席次席,面对面摆着,三个女人正把热腾腾的饭食端上,不多时,几案上已堆满了鱼虾蟹,看来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刘娇与刘兴男坐一张几案,刘裕与臧爱亲坐对面,刘裕抄手抓起一只红彤彤的大螃蟹喀吱喀吱啃了起来。
“不错想不到海蟹也膏肥肉嫩,你们都尝尝看”刘裕一边赞不绝口,一边伸手招呼。
“嗯”臧爱亲与刘兴男各拿了一只小心的剥着外壳,只有刘娇怔怔的看会儿,才勉强扒了口白米饭。
“呃”刘裕不由看了过去,刘娇秀眉微蹙,很是有些心事,于是问道:“阿娇,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没有”刘娇矢口否认,连忙抓了只虾子塞入口中,只不过,却给人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
刘裕把螃蟹放下,眉头微微一皱,刘兴男却现出了了然之色,转头问道:“姑母,句章就在会稽边上,离山阴只有三百五十里,那个人也真是的,一个多月了,都不知道来探望你,他有那么忙吗或者是不敢来咱们北府军的地盘”
“可别乱怪人家”刘娇俏面微红,赶紧替卫风分辩道:“阿兄被任为太守不过才一两个月,可能消息还没传到那边吧,也有可能是真的忙,毕竟他收了那么多降卒,够操一阵子心了。”
这么一说,刘裕全明白了,原来是自已的妹妹害了相思病啊,一丝为难立时跃上了心头,让他主动把刘娇送上门,他拉不下脸啊,不由暗暗责怪起了卫风,三百五十里,骑马也就两天的路程,难道几天都抽不出刘裕不信卫风不清楚自已被任为了句章太守,句章距会稽的最东面城池余姚只有一百八十里,邻居换了主人,卫风会不知道
难道,是根本对自已的妹妹不上心刘裕的心头正生出了一丝恼火,刘兴男又道:“姑母,要不这样,咱们在句章也无聊的很,不如去山阴逛逛吧,听说山阴的繁华仅次于建康,明天一早兴男陪你去,如何”
“啊”刘娇立时心如鹿撞,讪讪着不吱声,但俏面已现出了明显的意动之色。
“不行”刘裕顿时一盆凉水当头泼下
刘兴男不解道:父亲,为何不行您该不是拉不下脸面吧您急什么是姑母嫁人又不是您嫁人,您操的那门子心”
刘裕正是这个意思,倒贴个妹妹已经够勉强了,他更担心的是卫风半点也没这份心思,那不光令刘娇伤心欲绝,自已也丢不起那人啊,可这话势必不能出口,该如何解释呢
刘裕略一寻思,沉着脸道:“兴男,你不要胡闹,当今天下,世道不靖,你和阿娇孤身往山阴,万一出个意外如何是好何况女子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出门乱跑什么也不怕人说三道四”
刘兴男不满的嘟囔道:“孙恩都退回海岛了,还能有什么意外您手下有一万兵力,派几个人护送不就得了兴男可不信抽不出人,而且过一阵子天要凉了,九月底不冷不热,正是出门远游的最佳时节,等冬天来了,您让兴男去兴男还不去呢
父亲,您又不是姑母,怎知姑母的相思之苦再说了,您与母亲成亲生下兴男之后,有好几年都不搁家,直到投了孙无终将军,才把咱们三个女人接回了京口,那时您赌钱赌的快活,有一次输给京口一霸刁逵三万社钱,被绑在树上拿鞭子抽,还幸得时任骠骑将军长史的王谧替您还了钱,您才被放了,当时您命都快没了,有没有想起咱们娘三个是怎样过的日子您光顾着赌钱,怎不见您为咱们操心”
“放肆”刘欲勃然大怒,刘兴男这牢骚可是准准的戳中了他的痛脚,有时刘裕自已都奇怪,那一阵子就像被鬼迷了心窍,识海中除了赌还是赌,再没有第三个念头
这段经历无论刘娇还是臧爱亲,是连提都不敢提的,今天却被刘兴男揭了老底,刘裕自已看不到,但他的脸面已经涨的比几案上那一堆螃蟹虾子更红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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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山阴新貌
牢骚刚刚脱口,父亲的责骂才在耳边响起,刘兴男已经意识到了失言,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转身扑进了刘娇怀里,娇躯瑟瑟发抖,连脑袋都不敢抬。
刘娇玉容失色,她明白,今天这泼辣的小侄女捅了个大篓子,正待砌辞劝说,臧爱亲也是暗道不妙,看了眼脸面赤红,近乎于暴走边缘的刘裕,索性把心一横,咬咬牙道:“刘郎,你冷静点,兴男的确很不像话,但她不懂规矩礼数,是如何来的
所谓生子不教养,皆父之过也,那几年你不搁家,妾一手拉扯着兴男,还要照料着阿娇,咱们三个女人全靠着妾与阿娇给人缝缝补补才能勉强维持生计,哪来的闲暇管教兴男家里最需要男人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今日,兴男冒犯了你,于情于理都该责罚,但请念在兴男从小没人管教的份上,要怪就怪妾吧,你责罚妾好了是妾没把兴男带好,呜呜呜”正说着,臧爱亲已是泣不成声,掩面痛哭。
臧爱亲这一哭,刘娇与刘兴男也是心里一酸,双双垂下了眼泪,数年前的那段艰苦日子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
刘裕更是心头堵的慌,几年前嗜赌如命致使对家里不闻不问,是他心头永远的刺痛,大中小三个女人同声哭泣,令他的恼怒一瞬间不翼而飞,心头填满了突如其来的愧疚。
“哎”刘裕重重叹了口气:“兴男说的没错,那几年我被猪油蒙了心,还亏得稚远兄王谧表字的一番说教点醒了我,他替我还了钱之后,曾凝视我许久,谓之曰:卿虽未显贵,久必为一代英雄,望自保重
他是王导孙,尚书令王珣从弟,出身显赫,能对我如此言语已是相当难得,我也由此鄱然醒悟,投了孙无终将军,今日能坐在这里全是拜稚远兄之赐,有机会我会报答他,还有,你们都别哭了,三个女人一起哭,教外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嗝屁了呢,你们这是在咒我啊兴男,你抬起头来,不许哭”
“哦”刘兴男怯生生的从刘娇怀里钻出,抹了把眼泪,眼圈还红通通的,刘娇与臧爱亲想想也挺不妥当的,一屋子女人哭,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于是相继拭了拭眼角,陆续止住了哭泣。
刘兴男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那兴男明日陪着姑母去山阴逛上几天,可不可以啊”
问这话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