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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一把接过谢道韫摇摇欲坠的身体,大呼道:“来人,快来人啊”
倾刻间,诺大的府宅乱作一团,婢女妾氏手忙脚乱的把谢道韫抬入屋内,当天苏醒之后,谢道韫就病倒了
而朝庭两万五千禁军全灭,谢琰父子遇害的消息也如长了翅膀般不胫而走,短时间内传遍了三吴大地
七月初二,消息传到了建康,建康仿如末日来临,全城士庶人心惶惶,佛门寺院爆满,全是磕头烧香的善信,这不仅止于禁军被歼,禁军虽然惨遭重创,但建康还有豫州刺史司马尚之的两万寿春军,关键在于掌握不到孙恩的动向,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没人知道孙恩会于何时出现
建康宫城本昊殿内,恰逢朔望朝会,然而,自吴国内史袁山松的表文呈上之后,所有人都失了说话的心情,均是一副失魂落魂的模样,除了天子司马德宗与永远以冰山玉容示人的皇后王神爱
尽管朝下对谢琰陈兵江北褒贬不一,但普遍认为这是个较为稳妥的法子,可偏偏就传来了谢琰兵败身亡的噩耗,这的确出乎了大多数人的预料,尤其是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父子二人,均是面色灰败,目中竟有隐隐的绝望浮现。
谢琰死了本不打紧,两万五千禁军却是他父子俩的保命老本,余下的一万禁军能有什么用桓玄来讨如何抵挡刘牢之异动如何震慑最迫在眉捷的,还是孙恩有可能在任何一个时刻兵临建康
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既使不顾忌后果,也没法征召乐属了,三吴就那么大点地方,奴客要么被征来了朝庭,要么都随着孙恩作反,哪里还有人啊,何况司马尚之也不能久呆京城,寿春军主要是应对来自于秦国的威胁,他俩似乎有种预感,自已快完了
殿内的气氛一片凝滞,司马尚之突然给司马道子与司马元显各打了眼色,就冷哼一声:“瑗度误国误已他陈兵浙江北岸自以为稳妥,孤却早已指出,只有尽快过江与会稽合兵共击孙恩方是良策,免得夜长梦多,果然,还真出了意外孙恩挟大胜之威,又得了禁军兵甲,倘若来攻建康,只怕孤也抵挡不住,为今只有速征建康良人入伍,方能渡过难关,请相王千万莫要迟疑,否则悔之晚矣
司马元显与司马道子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眉眼间读懂了一丝司马尚之的意图,几近于绝望的心情稍稍一振
司马道子正待开声,“不妥”尚书令王珣却大声喝止,又向司马道子拱了拱手:“相王,良人素无从军义务,若强行征召,定会引发变乱,若再被有心人利用响应孙逆,只怕不待孙逆前来,建康已举城皆反了呀”
司马尚之淡淡道:“孤听说会稽都尉卫风去年在山阴强征良人,合计有两万众,为何山阴不反”
“这”王珣顿时哑口无言
扬州大中正、领侍中陆仲元接过来道:“山阴岂能与建康相比当时孙逆攻城甚急,叔平以会稽军事托付卫将军,故而卫将军以征发徭役为名,召山阴良人入伍,之前孙逆已破过一次山阴,烧杀淫掠,恶行累累,山阴良人两相比较,当能明白孰轻孰重,此为权宜之计,可一而不可再,岂能照搬来建康依仲元看来,卫将军去年领乌合之众坚守山阴待至北府军来援,今年又将孙逆拖在余姚城下动弹不得,若非瑗度固执已见,纵有飓风来袭,孙逆迹插翅难飞,可见卫将军乃知兵之人,朝庭不妨召他领兵入京,护翼主上”
众人皆是面面相觎,召地方武官勤王,也太扯了吧只不过,细细一想,以如今陆氏的处境来看,倒也能揣磨出陆仲元的意图。
自陆晔以后,陆氏一代不如一代,从明面上说,侍中的地位要高于中书监、令,陆氏家主也始终被任为侍中,但由于侨姓士族挤压吴姓士族,因此由吴姓担任的侍中并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即只有参政、议政权,而没有决策权。
扬州大中正也是同理,尽管作为与吴姓士族的政治交换,一直都把持在陆氏手中,可近一二十年以来,由于士人的开枝散叶,数量极剧膨胀,官职早就供不应求,实际上庶人晋升为士人的途径已经断绝,扬州大中正随之失去了品评士人等级的用途,有如形同虚设,数十年前,陆晔、顾和等吴姓代表人物还能握有实权,但数十年后,吴姓很明显的被边缘化了,陆仲元提出引卫风入京,无非是想把水搅浑,让趋于混乱的局势更加混乱,卫风本是个小人物,微不足道,却可以引出另一个重要人物,他好混水摸鱼,攀附新贵来提高陆氏地位
司马元显狠狠一眼瞪了过去,跟着就轻笑一声:“那姓卫的纵容孙逆过江袭击右将军,朝庭还未治他的罪,竟召他来勤王当真是可笑之极何况自成皇帝时起,我朝已有不招外藩的惯例,当年苏峻、祖约之乱,庾亮力排众议,坚决不准外藩勤王,自此约定成俗,大中正岂可为一小小偏将军开先例话再说回来,桓玄月前上表请伐孙逆,若朝庭允了那姓卫的,又如何回绝桓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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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六章东拼西凑
殿中诸人,除了司马道子父子、琅琊王司马德文与谯王、领豫州刺史司马尚之,均是暗暗不齿。
其实无论侨姓还是吴姓,由于司马道子父子俩的贪婪,任用私人,致使朝庭一派污烟瘴气,再加上禁军大半被歼,已是颓势尽显,纷纷生出了背弃之心。
而桓玄是高门甲族出身,又神态爽朗,博通艺术,善写文章,手里握有荆襄强军,足以保障建康的安全,因此他们并不反感桓玄入京,桓玄来了无非录尚书事,执政者由司马道子换为桓玄,对大多数公卿权贵来说,非但没有影响,还可能隐藏着机遇
陆仲元以卫风抛砖引玉,正是存有这份心思,卫风能入京勤王,桓玄为何不能可惜被司马元显当场识破
唯一视桓玄为大敌的则是司马氏,桓玄入京也意味着他们的未日来临,尤其禁军已折损大半,根本无力阻止荆州军的东进
司马道子锐目一扫,冷冷笑道:“无论如何,规矩不能坏,外藩不得入京勤王而那姓卫的,明显勾结孙逆,纵贼过江偷袭瑗度,应着宫中宿卫揖拿入京,将真相示之于众,莫要让他欺瞒天下人,同时再另着将才,领会稽军暂时补充禁军”说着,向上拱了拱手:“臣请陛下即刻下诏”
众人大为愕然,司马道子狗急跳墙了吧打上了王凝之与谢道韫的主意两万会稽军是他们保命的本钱,这夫妻二人第一个不答应事实上,陈少女的论断没有错,在满朝公卿的眼里,卫风就是王凝之与谢道韫的家将
说句难听话,打狗也要看主人,把卫风揖拿入京,这不是抽王谢夫妇的脸吗
王神爱也没有一如往常般吐出个准字,她再心若死灰,却是王献之的女儿,王凝之是她二伯,在古人眼里,伯父在某种意义上是等同于父亲的存在,司马道子动她二伯的心思,她自然不愿意,于是凤目向下看去,首先是王珣
王珣也是琅琊王氏出身,是王导那一脉。
“相王且慢”王珣挥手阻止:“狂风暴雨,视线不清,孙恩过江又值夜间,卫将军一时不察虽令人遗憾,却情有可原,若没有确凿证据指证,相王切不可胡乱给人定罪,以免变生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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