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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平脸一红,心中相当不悦,什么叫“圣眷正隆”,这不是当面嘲讽他吗可转念间,他又很疑惑,因为满雄神色间没有丝毫讽刺他的意思,但不管满雄有没有嘲讽他的意思,他都不可能如满雄的意思劝说皇上。
“满将军,正因辽东兵叛逃,京中人心惶惶,皇上忧心忡忡,恐多有变故,所以才急望将军早日破敌。”金川平急忙说道。
看着金川平光滑的脸庞、鼓动的唇舌,满雄突然不耐烦起来,早晚是个死,又何必对这等黄口孺子客气于是冷冷地说道:“未料胜,先料败,这是随便一个读书人都该知道的常识,大人既然身为兵部右侍郎更不该不知道,所以我想请教大人,你觉得满某此番出兵有多少胜算”
“圣上天威,将军神勇,加之将士用命,又怎会不胜”抵不住满雄如火的眸光,金川平移开目光,声音也越说越低。
“哼侍郎大人不是举荐了一个和尚吗,何不令他去破敌”百封程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
“新军还未练熟,数日之后,他们自然听令破敌。”金川平急忙解释。
“哈、哈、哈,数日之后,我们把八旗兵赶跑了,你们那些什么火车、水车、人车、兽车就都用不上了吧大人的官当得还真是容易”麻登云哈哈大笑着说道。
金川平说不出话来,除了孙祖寿,众将哄堂大笑。
看到金川平被问得哑口无言,满雄没一点痛快的感觉,他只是觉得索然。
“烦大人回禀皇上,率军驱敌,满雄敢不从命,只因几经大战,伤亡惨重,而此前臣之背伤也尚未痊愈,所以还请皇上容臣数日,待背伤有所好转后,臣即率军破敌。”喝住众将后,满雄说道。
金川平见难说动,也不敢强迫,便告辞离营,回转皇宫复命。
得知满雄以背伤为借口不肯出兵,思宗立时大怒,但这次用不着谁劝,大皇帝自己就把自己给劝住了。思宗现在心虚得很,自祖云寿率辽军叛逃后,他就把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满雄身上,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满雄竟一直拒不接受最高统帅的位置。
思宗清楚,对满雄而言,这样的机会多么难得,用千载难逢形容也不为过,从区区一个总兵一跃而为三军统帅,这样的诱惑几乎是任何军人都难以抗拒的,又何况是身为蒙人的满雄。
到了这会儿,思宗就是用脚后跟想,他也能想到满雄拒绝的原因。
从满雄到送不出去的“总理京城防务”帅印,再想到张素元既然不是通敌谋反,却又为什么一直抗旨拒不出兵,思宗知道必然人人都认为出兵破敌凶多吉少,否则那些从来不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劲头的大臣们就决不会在这会儿当缩头乌龟。
想着想着,思宗怒火又起,敌军兵临城下,朝中惶惶不可终日,一日不把八旗兵赶走,就保不定会发生什么大祸,谁敢保证朝中没人贪生怕死而与敌兵暗通款曲要是一旦如此,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必须把八旗贼兵赶得远远的,离京城越远越好,这样京城才能稳定。这帮王八蛋鼠目寸光,没一个有用,像这样一味惧敌怯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八旗兵赶走张素元如此,现在满雄又如此,抓张素元就抓对了,只有抓了张素元,满雄才能知道厉害
满雄这个蒙厥鞑子也着实可恨,思宗恨恨地想道,要是在平日,敢如此蔑视他的威权,他非剐了满雄不可但现在不是时候,好吧,满雄不是说背伤好转就出兵吗那就再容几日,要是过几日还不出兵,那不论有什么借口,他都不会轻饶了满雄,当然也绝不会再犯祖云寿一样的错误,让满雄有带兵逃跑的机会。
想到祖云寿,思宗的怒火又起,但这怒火却不是对祖云寿和辽军,而是对成仲时。当时要不是成仲时这个老家伙危言耸听,他又怎会放了祖云寿如果不放了祖云寿,辽军又怎会叛逃自古道,兵听将令草随风,他当时就该施展霹雳手段,不仅将祖云寿拿下,更应该将辽军其他高级将领全都拿下,然后遣天使官入主辽军。当时要是这样做,现在的形势又怎会如此被动
大皇帝是恨在心头口难开,所以就更恨他现在想到谁恨谁,有一头算一头,就是心肝宝贝闻体仁他也恨,恨闻体仁为什么不在他最难最怕的时候勇挑重担,替君分忧虽然明知这么想实在是难为老爱卿,但他无法不这么想。
送走金川平后,满雄不理吵吵嚷嚷的众将,独自一人在大帐中发呆。无论怎么想都没有活路,他不是祖云寿,大同兵更不是辽军,祖云寿可以率军叛逃,但他不行。不管张素元最后落个什么结局,但祖云寿只要不离辽东,思宗就无可奈何,但他却没有这样的福气。
满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清楚如果他也率军叛逃,只是能逃过眼前这一劫而已,但今后呢满雄很清楚,如果不投降皇天极,他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更会累及家人。
投降皇天极,这条惟一的活路满雄从未想过,思宗虽然糊涂,但对他一直恩宠有加,而且不仅是思宗,朝廷也从没有因他是蒙厥人而对他另眼相看过,感激涕零就是他对帝国恩德的心情。
第二天黎明,满雄终于收拾好心情,大丈夫有死而已
卯时,满雄传下帅令,令各路勤王大军向他靠拢,他要在其中挑选精壮的士兵充实到大同军中。三日后,却只有两路勤王军姗姗而来,满雄一扫听,原来大部分勤王军都被文经略张廷栋派往昌平去守帝陵了。
叹息一声,满雄也无可奈何。守帝陵,大方向上无比正确,皇上的祖坟要是被八旗兵刨了,那还了得但实质上却是愚蠢至极。帝陵无险可守,三四万乌合之众又如何挡得了八旗铁骑皇上的祖坟,八旗兵现在想刨就刨,守与不守毫无区别。
原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满雄早已意兴阑珊,也就懒得再争辩个什么。
三日后,金川平作为天使官再度驾临。
察觉到金川平眼里隐隐流露出的得意和傲慢,满雄知道思宗的耐性已经不多了,金川平必是清楚了这一点。这个平步青云的小子虽生了一张聪明脸孔,却丝毫也没觉察到自己死之将至是啊,若是有这个脑袋,这小子还会这么做吗也许还是会的,天下间的凡夫俗子又有谁真能抗得了一个“利”他当初对张素元的怨恨实质上不也是因为贪心所致吗他和金川平又有什么不同
见满雄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铃铛眼里先是嘲弄,后又索然,现在竟满眼都是懊悔的神色,金川平浑身不得劲之余也大惑不解。
“满将军,有什么不对吗”金川平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