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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了片刻,朱虎城说道:“大帅,您的谋划甚妙,如此一来,关内外各路兵马便如臂使指,伸缩自如,进退一体。关外,展开手掌可五路防守,收拢五指即成铁拳,可击四面八方;关内,一如五指一拳,集四方粮饷于于一握,进可增援,退可坚守。您有这二手,运筹得当,辽事可期。”
朱虎城的分析与他不谋而合,张素元非常满意,于是便接着问谁是两大总兵官最合适的人选。
“关外大将非祖云寿莫属,关内大将自然赵明教最好。”朱虎城不假思索地说道。
朱虎城的表现再一次印证了他的看法,于是即刻修下本章,保奏祖云寿、赵明教、朱虎城三人。
抵达宁远一个月后,张素元收到了他上任伊始便下令彻查的关内外驻军的构成情况和欠饷具体数额的报告。
关外,兵额为十八万四千八百七十一人,其中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为四万三千一百二十八人,四十岁以上的为三万三千七百三十四人;关内,兵额七万三千六百二十一人,其中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为二万一千三百四十一人,四十岁以上的为二万五千六百八十三人;关内外欠饷总额为一百三十二万七千四百八十五两。
看着报告,张素元不禁直皱眉头,他没想到情况竟恶劣到这步田地王晋之这帮混蛋到底喝了多少兵血王晋之上奏朝廷说欠饷七个月,但看欠饷的数额,则至少也得在一年以上。
关于人事和精兵的奏折,思宗准奏;关于请饷的奏折,发由户部酌办。
八十章 博弈
八月的宁远,酷暑渐去,秋爽初来。乘着阵阵清爽的海风,缓步慢行在宁远城头,欣赏着海光山色,张素元和一众大将一直沉闷的心情都不觉开朗起来。
众将是奉张素元所命,前来宁远接受朝廷任命。
北城城头的箭楼既高且宽,可以轻轻松松地装下三四百人不成问题。平时,可以在这里观察海面上往来的船只;战时,这里可架三门红衣大炮。今天,张素元就要在这宣布朝廷的召命。
箭楼中央设有一个宽大的香案,御赐的尚方剑供奉其上,尚方剑下面是思宗的召旨和张素元的帅印。召旨和帅印前面并排放着三颗将军印和各色令旗,香烟缭绕,皇威赫赫,显得十分庄重肃穆。
洪钟大吕齐鸣声中,张素元率众将行三跪九扣大礼。礼毕,洪钟大吕声息,震天的战鼓声又隆隆而起。三通鼓响后,十三营人马旗甲鲜明地列阵城下,远处海面上的水军大营也千帆竞发,云集海湾。
张素元手捧诏书,抬头久久凝视着空中迎风招展的“张”字帅旗,而后慢慢展开诏书。扫视着城下英气勃勃的一众儿郎,张素元大声宣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命祖云寿为锦州总兵,领关外事,挂征辽将军印;钦命赵明教为山海关总兵,统领关内八路,挂平辽将军印;钦命朱虎城为经略府中军,挂镇辽将军印,协调内外兵马,钦此明祯元年八月。”
宣读完毕,十响礼炮立刻破空而起,随之胡笳齐鸣,三大将齐跪在张素元面前领受印信。张素元向香案三跪三拜后,方才请起将军印,一一授予三人。
接印后,张素元领着三人在城头来回走了三趟,接受三军将士的欢呼和祝贺。礼毕,万声皆寂,张素元最后一道命令传进将士们的耳中:老白干限量,鸡鸭鱼肉管够。如海潮般的欢呼声淹没了天地万物,在张素元湿润的目光中,三军将士井然有序地回转营房。
欢宴过后,张素元又在书房中摆下酒宴,单独款待祖云寿三人。
气氛相当沉闷,远不如刚才众人在一起饮酒时欢畅。气氛沉闷是因为赵明教,进到房中,赵明教便阴沉着脸,不见一丝喜色。
赵明教为什么阴沉着脸,祖云寿和朱虎城也都清楚,虽然祖云寿对张素元的了解比赵、朱二人多,但毕竟心里不托底,所以脸色也不比二人好多少。
“何事忧烦,竟叫我们的赵大将军一至于斯”张素元笑着问道。
张素元语调中的轻松并没有丝毫感染到赵明教,连喝三杯闷酒,赵明教长叹一声,悲苦地说道:“十年征战,明教出生入死惟有一得:功败垂成功即是罪,罪即是功。今日繁花,转眼枯叶,明教等辈,生死何惜,然大帅千古雄杰,若落此下场,明教情何以堪”
祖云寿和朱虎城心同此情,顿时俱都默然。
张素元柔和的目光陡然如刀锋般锐利,直视着赵明教,沉声问道:“赵将军,何出此言”
赵明教起身离席,跪倒在地,拜了三拜后,挥泪说道:“仅凭一诺,皇上便将半壁江山交给大帅,此心何心,大帅定比末将更清楚。倘然真正如此,倘然皇上真正赋予大帅全权,又不吝兵马钱粮,末将以为凭大帅之能,离人定无丝毫可乘之机,大帅定可一举敉平边患,但实际却不然,大帅于关内并无全权,钱粮充足更是空谈,如此境况,若大帅稍有差池,皇上会如何反应望之深,必责之切,到时,大帅能全身而退吗”
赵明教一番话,说得祖云寿、朱虎城也不觉泪下。
沉默了半晌,张素元说道:“明教,起来坐下。”
赵明教坐下后,张素元亲自把盏,给三人斟满了酒后,肃声说道:“明教,接受皇命的那一刻起,本帅即发下誓愿,不平边患就决不离开辽东。”
看着三人愕然的目光,张素元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首先反应过来的赵明教立时就陷在了狂喜之中,随着桌子飞撞到墙上,一个头重重磕在了青石地面。
“大帅”赵明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祖云寿和朱虎城也都反应过来,二人也都激动地跪倒在地。
酒宴重新排下,气氛轻松到了极点,赵明教双眼更是放着毫光。大帅既然决心走第一步,那第二步走不走就由不得大帅,到时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如此,堵在胸中多年的恶气都可一吐而出,不论是对离人,还是对朝廷。
酒宴一直喝到天光大亮,方才尽欢而散。第二天,祖云寿、赵明教带着张素元交代的任务纵马离去。此后,对他们而言,即便兵败身死,也是一片坦途。
送走祖云寿等一众大将,张素元刚刚回到帅府坐定,军兵来报,说皇天极的使者求见大帅,现在偏厅等候。
来人张素元认识,是纳吉方,就是上次和谈时皇天极的特使。
纳吉方长袍马褂,剃发拖辫,一副离人的打扮,泰然自若地缓步走进帅厅。见纳吉方竟大摇大摆,毫不隐讳地公开来见他,张素元心中凛然,瞧这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