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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所弹劾的正是张素元。”王晋之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说完就将乞怜的目光投向了安坐在龙案阶下的九千岁。
听王晋之弹劾的是张素元,德宗更是不悦,你王晋之是辽东经略,张素元是辽东巡抚,人家都没说你什么,你聒噪个什么劲怕你们经抚不合,所以让你们一个主关内,一个主关外,你们互不统属,各管各的事好了,可你他妈不好好呆着,又捅什么猫蛋
如今朝廷政通人和,帝国处处歌舞升平,到处都充满了祥和之气,除了辽东,德宗皇帝可以说没有什么烦心事,但就是这个辽东,一旦烦起来,就会烦他个胆战心惊。
对德宗而言,辽东最好从来没存在过,所以他最不想听到的词就是辽东,现在王晋之这个老不死的竞跟他说什么要弹劾张素元,德宗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你弹劾张素元什么”德宗沉着脸问道。
秦桧贤就是德宗肚子里的蛔虫,德宗心里想什么,没什么能瞒得过他。这几天因为担心德宗的身体,所以王晋之跟他说的话,他是这耳朵进,那耳朵出,根本没往心里去。他没想到王晋之没得到他的准许就直接在德宗面前弹劾张素元,但王晋之毕竟极为孝顺,对他向来惟命是从,所以这个场子还得圆过去。
“陛下,老奴以为倒不如让王大人把话说完。”
德宗蜡黄蜡黄的脸这才缓和了些,说道:“也好,王爱卿,说吧。”
“陛下,张素元私下里与蛮夷通好,书信密使往来不断,据臣所知,贼奴酋首皇天极送与张素元金银珍宝无数,以图买通张素元,让他维持现状。”王晋之见状就跟吸了大烟似的,登时来了精神。
“陛下,贼酋皇天极趁此机会出兵千济,而张素元却对朝廷救援千济的旨意阳奉阴违,虚与应付。陛下,张素元之所以如此罔顾圣恩,不仅是贪图敌酋的财物,也是与敌酋互为倚重,因为若灭了奴贼,张素元惧怕朝廷不再倚重他,从而失去现在的权势,所以才与敌酋暗通款曲。”
虽然匍匐在地,但王晋之也说得慷慨激昂,吐沫星子横飞。
“陛下,张素元为贪图一己私利而罔顾圣恩,坐失了平灭贼奴的大好时机,如此,臣怎能坐视张素元现在就敢如此,那将来为了权势,他还可能做什么,老臣更不敢坐视”
“陛下,臣一片丹心,万望陛下明察,莫使貌似忠贞的贪鄙小人误国误民啊,陛下”王晋之以头触地,老泪纵横。
听了王晋之声情并茂,看似有理有据的话,德宗糊涂了,再也拿不定主意,于是目光自然而然地向主心骨九千岁转去。
一旁安坐的秦桧贤听着王晋之的话也不由得暗自皱眉,除了张素元与离人接触的事,其余的,王晋之并没有跟他说过,可见王晋之是在扒瞎,何况就算对辽东的情况不甚了了,他也知道张素元不可能这么快就有能力攻打离人。
王晋之虽是他的人,但也是个废物点心,通过高行义的事,他也知道辽东应该放个有能力的人在那儿挡着,只要张素元不跟他作对,他现在还不想动张素元。
看到德宗皇帝向他看来,秦桧贤不由一阵得意,于是转头说道:“陛下,张素元与奴贼和谈的每一步都在老奴掌握之中,只是陛下近日来龙体欠安,所以老奴才没向陛下禀告。陛下,王大人也是一片忠心,至于张素元与奴酋和谈的事,刚才听了王大人的话,老奴一时也不好定论对错。陛下,您看是不是调张素元入京,让他在众臣面前直陈因果,而后再作定夺”
既然是九千岁说的,德宗当然照准。
六十四章 安心
传旨太监拿着调张素元入京的圣旨抵达宁远时,满雄、祖云寿等知道原委的将军俱都大惊失色,但他们知道拦不住大人,于是俱都请求随行,但张素元一概予以拒绝。该安排的,早已安排妥当,第二天,张素元只带着佘义随同传旨官回京。
一路疾驰,天刚一擦黑,张素元一行进了京城。入城后,传旨官回宫复命,张素元和佘义则住进了馆驿。
稍事梳洗后,饭也没吃,张素元就带着佘义离开了馆驿,这时天已大黑了。出了馆驿刚走不远,就看见了夜幕中,正冲他开心笑着的兄弟方林雨。
宁远之战结束不久,张素元就把方林雨夫妻俩赶回了京城。
方林雨是来接张素元的。
如今的方府已不在都察院,两年前,就在秦桧贤渐成气候的时候,方中徇主动请辞,把督察院这把烫人的椅子让了出来。
辞官之后,方中徇并没有回广西原籍,而是留在了京城。
方中徇虽退归林下,但依然是桂党的领袖,因为他的原因,桂党既没像齐、闽、江、浙四党那样公然买身投靠,但也没受到秦桧贤和阉党的迫害。
密室之中,方中徇和张素元二人相对小酌。
“素元,你要我务必使秦桧贤把监军派到宁远去,这和你与皇天极接触的事有关吗”他们两人间没必要说废话,方中徇直接就问到了心中一直困惑的问题。
“是的,伯父。”张素元答道。
“为什么呢”方中徇紧接着问道。
张素元知道,方中徇问的不是某件单独的事,而是所有这些事背后他真正的动机。方中徇可以说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因为他的关系,方中徇对辽东的了解不比他少多少,所以跟满雄说的话是决不可以拿来跟方中徇说的,何况这件事,他也从未想过要瞒着方中徇,无论从感情上说,还是从现实的方面考虑,都是如此。
从感情上说,张素元信任方中徇,而且方中徇也是他唯一愿意与之商量这种事的人,至少目前是如此;从现实的方面考虑,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他要借助方中徇的地方还有很多,这种事他就是想瞒也瞒不过去。
方中徇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些,所以才会问得如此直截了当。
当听张素元说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方中徇叹为观止之余,更是大感欣慰。
方中徇既是为张素元的变化而欣慰,也是为他无比英明的选择而欣慰。张素元终于走上了他希望张素元走的路,他没想到张素元这么快就走上了这条路,而最为重要的是,在他看来,张素元用一系列卓越的表现向他证明,张素元完全有资格走这条路。
方中徇觉得他今后再也不必为他的选择担心,即便最后他因此输得一塌糊涂,他也决不后悔,倘若万一如此,那他输的也是命,而不是眼光。
“伯父,朝廷此次调素元入京,起因当然是王晋之,但不知王晋之都告了什么,竟至于将我急调入京”张素元问道。
听方中徇说完,张素元淡淡一笑说道:“这个王晋之倒也不全是个草包,至少与敌互重就很有创意,亏他想得出来。”
“素元,据你所说,照理秦桧贤应当在大殿上就压下王晋之的弹劾,但他为什么又要将你急调入京呢”方中徇问道。
“伯父,虽然素元对秦桧贤曲意逢迎,但他肯定还不放心。他调我入京并不是因为王晋之,而是想要亲自观察,以便确定今后对我的态度。”张素元冷冷地说道。
“那你打算如何呢”方中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