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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占功忍痛大吼,单手握住铁棒,飞足踢倒那步跋子,正举棒欲击,突然头顶一暗,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弹破空而至噗,眼前一片血红
岳云远远看到,嗔目大吼,飞枪掷出,将那正欲痛下杀手的步跋子生生钉死。
待众华军战士纷纷抢上前,扶起孙占功之时,但见这西北汉子已是额骨内陷,血流满面,一只眼珠暴出,口鼻喷血,眼见不活了。
“孙指挥使”岳云声音哽咽,再说不出话。
孙占功气若游丝,喉咙咯咯有声:“还还有炸药吗”
岳云含泪点头:“还有最后两个,留待断后用的。”
“给我快走,别被夏兵缠上”
岳云此时纵有再多的话,也没法说战场之上,分秒生死,岂容得半分迟疑
“炸药包留下,撤”岳云挥泪下令。
孙占功蜷伏于尸堆中,身下压着两个二十斤炸药包,在夏兵幢幢人影出现于壁垣后时,手中火种摁下导火索滋滋冒烟,孙占功竭力睁开血糊肿胀的独眼,望着血红色的天空,喃喃道:“今日果然很长”
爆炸的火光,冲霄而上,伫马于山峁观战的野利荣,似为光亮所灼,不由自主抬手遮了一下,眼角一阵痉挛,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好一支华军竟以四百之众,杀伤我三千人马不过,纵使你再强,也难逃覆灭之运传令,留下五百人马打扫战场,全军全力向定州进发。务必在黄昏之前,赶到定州城下”
第四百五十五章 踏破贺兰山缺
硝烟未散,杀声仍炽。猎猎大纛之下的野利荣,朝破军砦方向投以最后一瞥,举臂向前一划:“出发。”
号角呜咽,旌旗移动,千骑扬蹄,尘烟滚滚。
筋疲力尽的一万五千步军,加上车马辎重,排成扭扭曲曲,一眼望不到边的一字长蛇状。无论之前是否参战,所有的夏兵,都只有一个字形容累或是身体,或是心理。这场战,打得委实太令人心惊与沮丧了。
日影西斜,泠泠照着这支颓丧的大军,给人一种残阳末日的感觉。上万夏兵拖着沉重的步履,木然前行,频频回首间,长坡山峁上,那硝烟袅袅、遍布尸骸的惨景,如同贺兰绝顶的雪,狠狠揉入嗓子眼,令人寒彻骨髓
当所有夏兵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时,孰不知,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先是一个夏兵突兀停下行军脚步,浑然不顾烟尘呛喉,张口结舌,指着破军砦方向,啊啊着说不出话来。随后,越来越多夏兵止步不前,拥堵成一堆,齐齐看向同一方向,表情如出一辙全是眼珠凸出,嘴巴张大,啊啊有声,活像吞了个大鸭蛋被噎住一般。
军队的骚动,很快引起野利荣的警觉,当他的目光与士兵们投向同一方向时,这位都统军的表情,与麾下万千普通士兵一般无二。
破军砦外墙那一堵堵断垣残壁。在同一瞬间,仿佛地震一般轰然坍塌,粉碎成尘。下一刻,无数披甲骑士与健硕战马,破雾而出,纵跃壕沟,沿山坡倾泻而下。
铁流滚滚,狂飙如风,地动山摇,声势骇人。
一马当先,冲锋在前的黑马骑将,正是高举铁锥长枪,目喷怒火,杀气暴溢的岳云。
落后岳云半个马身的骑将,一身黑漆山文字铠,腰悬铁锏,手持大宁笔枪,乌亮的铁盔帽沿下,目光如冰,煞气毕露正是西征统帅,岳飞。
几乎与这父子二虎将不分先后,并驾齐驱,一身朱漆甲具的大将,正是徐庆。
三员当世大将,一前二后,如同一枚锋利异常的箭矢,一往无前,风驰电掣。在这个足以穿金洞铁的铁三角之后,是一个庞大惊人的骑兵楔形阵,那种居高临下、一泻千里的狂暴冲势,足以将任何一支军队,撕裂粉碎。
野利荣嘴巴终于合上了,却差点咬住舌头这一刻,这位夏军主将真有自断舌根的念头。小小的破军砦,竟然埋伏着数千骑兵,这些人马是从哪里来的从天而降,还是从地下冒出来不好只怕当真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野利荣终于醒悟,只是,太晚了。
没错,这支集结了三个旅整整二千五百人马的骑军,正是从地下冒出。
在察哥集结大军,准备出击定州之前,岳飞先一步率军进驻这个小砦寨,全军一齐动手,仅用半天,就在各个废弃的茅屋内,掘出大大小小的地下室。随后,全军连人带马,全部隐于地下。人噤声,马衔枚,静静等待那石破天惊的一刻。
由于时间仓促,无法做到完美隐匿,别的不说,光是挖出的泥土,堆在房屋内都来不及运出去。夏军在前方开路的哨骑硬探不是瞎子,肯定会进入砦寨检查。如果全军就这么驼鸟似地闷头呆在地下,结果可想而知,瓮中捉鳖都是轻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放一支地面部队,守住砦寨。这支地面部队,人数不能多事实上在这个小砦寨里,兵力展开的话,也容纳不了多少人。
地面部队为明,地下部队为暗。明面上的部队,为的就是让夏军的统帅放松戒备心理,如此便可打个措手不及。试想一支敌军正从砦寨下悠哉而过,突然半山腰杀出一支大军,千骑卷平冈,刀枪映日寒,就算是十万大军也得崩溃。
岳飞本意是想突袭察哥大军,但察哥却根本不欲与之交锋,只以一支偏师看住砦寨,大军迅速脱离,并且整个行军过程,保持对砦寨华军的警惕。在这样情况下,如果强行突击,效果不彰,甚至弄不好还会把自己这几千骑陷进去。所以,岳飞最终放过察哥,将目标盯在下一位夏军援兵统领大将身上。
野利荣来了,并且如岳飞所料,向破军砦发动一轮又一轮疯狂进攻。战事最惨烈时,连徐庆这铁骨铮铮的汉子都看不下去,挥泪请求尽快撤下地面部队:“五哥只是诱敌而已,佯败后撤就是了,何致于要将士如此豁命死战,无谓喋血”
岳飞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只冷冷问徐庆:“野利荣这样的老将,你是真败还是佯败,他会看不出来”
徐庆咬紧牙关,无语握拳,狠狠将泥壁砸出一个拳坑。
“要么不败,要败就一定是真败”岳飞握住铁枪的指关节渐渐发白,语寒如冰,“我十二师将士的鲜血,绝不会白流”
痛苦的煎熬,漫长地等待,终于等来这破茧亮剑的一刻。
前方百步,就是惊恐万状、乱成一锅